正在两人坐于土坡之上,望瓷作院方向无言之时。
却见那官道之上尘沙飞扬,顿闻马蹄铮铮踏地之声。
远远见,重阳、成寻道边跳下马来,一路踉跄了直奔土坡。
成寻年少,手脚麻利些个。几步下来,便撇下那有些狼犺的重阳道长。
上前一把攀了那龟厌的腿叫了一声:
“师兄……”
这半大小伙长得就是快,左不过两年,那模样便让龟厌不敢认他。抓了过来仔细看了半晌才叫道:
“小撒嘛?”
只这声略带了疑问的“小撒嘛”却让那成寻“哇”的一声哭将出来,哽咽了说不出个话来,
此时那重阳才呼哧带喘的爬上了土坡,洗涤坐了,喘息道:
“此地百姓告知,道:有人描画那程公台。不想倒是仙长来矣……”
说罢,便又起身退步,躬身望了龟厌道:
“倒是忘了礼数,见过仙长。”龟厌赶忙一手搀起他,道:
“程鹤也在车内……”
重阳听罢,便是一愣,随即,挑眉惊喜了一声:
“啊?!小程先生也来了麽?”
说罢,便正冠整衣,前去拜见。
然,拉开大车的门帘,却迎面撞见车中的程鹤痴呆的眼神,且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唐突,吓的缩缩的躲在角落,不敢看人。
这情况,让那重阳和成寻顿时一个两两相望的傻眼。
什么情况啊这是?
且是揉了眼睛再看。是程鹤呀?怎的是个如此的模样?那个风流倜傥虚心傲骨的慈心掌院,却到哪里去了?
成寻却是个不甘心,便叫了一声:
“师兄!”遂,欲伸手想去搀扶了程鹤。
这一伸手不打紧,且惊得的程鹤一声惊呼,推开两人跳下车来。
唐昀道长闻声赶来,
一把抓住那惊慌失措的程鹤,揽在身后。
那程鹤似乎是个惊魂未定,藏在那道长身后攥了衣襟埋了头去瑟瑟发抖。
成寻见罢且是心急,上前拖了那程鹤的衣襟哭天抹泪的哭道:
“师兄顾我,我乃小撒嘛。”
那唐韵也是怕这两人再吓着那程鹤。
心道:这丙乙先生且是不在,若这程鹤病情再有反复,自家也是处置不得。
便着袍袖笼了那程鹤的头脸,拿了丙乙先生的药纸引了那程鹤避开。
那重阳道长也是个不解,连声问了龟厌:
“怎会如此?怎堪如此?”
龟厌便拉了那成寻回来,看了唐韵道长将那程鹤拉到不远处轻声细语的安抚。
见他得了一个安稳,便叹了一声,叫了一声;
“坐。”
便将那程鹤之事,与那重阳、成寻慢慢说来。一番话说出,且是引得重阳道长声声唏嘘,成寻哭作一个泪人一般。
三人说话,身边却有几人,见是些个常随打扮,不做声响的忙前忙后。那叫一个眼里有活口中无言,倒也是个不认生。
果酒伺候,端水擦靴忙的一个不亦乐乎。
龟厌本是修道之人,清修惯了的,饶是受不得人如此伺候。想是重阳安排,便望那重阳道长拱手:
“且让贵属歇了,你我好生说话便是。”
此话却让那重阳道长一愣,遂,笑道:
“咦?我怎敢使唤他们?本就是你家的家奴。”
这话听的那龟厌,着实的有些个懵懂。
刚要开口再问,却听得下手处,有妇人道:
“汝州诰命,张门李氏,见过妙先生。”
龟厌听声抬眼,却见那诰命夫人带了李蔚于下首躬身。
慌的那龟厌赶紧上前躬身叫了一声:
“大娘。”
这一句“大娘”且比那官称亲近些个,叫的那诰命一脸的泪水涟涟,便扯了衣袖搌了眼角,起身道:
“春日风尚寒,请仙长过府一叙。”
身边的李蔚听罢便向那龟厌拱手,随即,望身后挥手。来人饶是让那龟厌眼前一晃,饶是面熟的很,倒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不等她多想,却听那李蔚沉声吩咐了:
“送家主回府。”
一声“诺”后,身后一众家丁打扮的随从便呼啦啦齐齐跪下,喊道:
“爷爷回府!”
说罢也不等那李蔚吩咐,便各自抢了行李,推了那马车欢天喜地忙活去也。
见这帮人等忙的一个如此的心安理得,且是看的那龟厌又是一阵的迷糊。
心道:家奴?怎的多出如此多的宋家家奴在此?
那夫人见其疑惑,便笑了,将那吴王托付了这些家奴之事说与龟厌听。
龟厌心下想了那吴王的模样,也是个唏嘘不已。
然,再看那被李蔚叫来听喝的家奴,且是一个“熟识”!心道,怎的将他给忘了去!、
咦?这人谁啊?能让龟厌念念不忘的?
也不是别人,便是那日持弓拉箭,指了他面门的班头。
那日荒寺这厮且是起了杀心,也是惊得那龟厌小心肝噗噗通通的一阵小鹿乱撞。
幸得那吴王匹马驾到,且是免去了一场生死的祸事。
遂,开口望指挥中家丁干活的班头,叫道:
“诶!你这厮莫要躲我!”
那班头听声,便站定了望他挠头,饶是一脸的憨笑。
倒是比那日的剑拔弩张的面目狰狞要和善了许多。
那额头之上,与之宋易相较,假的不能再假的“宋奴”二字,却被他高高梳的头发露得一个嚣张,却也显得一个神采奕奕。
怎的一个造物弄人,只一个“宋”字,便让昔日刀剑相向之人如今却也如同亲眷一般。
然,见这些往日的兵痞,如今被这李蔚调教的如此听话倒是有些敬佩。
心道:这带兵之人果真是有些手段。
欣喜之余,宋粲那厮的面目有撞入心怀。一脸坏笑的望了他,饶是一个洋洋得意。
心下便想那宋粲若是在此会作何感想。
想罢,随口道:
“我算个甚家主?且等那宋粲回来。”
此话说的不经意,然刚一出口,却惊得的那诰命夫人一把抓住那他的臂膀,凝眉惊愕,急了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