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样一句反问,谭明高的心里顿时一沉,因为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品味出对方话语中的拒绝之意。
不过他并没有就此放弃,而是继续讲着情道:“ 惟石同志,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吧,法不外乎人情,在可以操作的范围之内,大家作为同一个市的兄弟单位,低头不见抬头见,能照顾还是尽量给一些照顾,你觉得呢?”
一来秦邦求到了他的头上,就算看在老领导的面子上,他也得当个事儿来办;二来他作为长天市委组织部长,自觉说话还是有些分量的。
他当然知道梁惟石有背景,但再有背景的人,也是要近人情,讲人情,维持人脉关系的。
否则在官场上一样寸步难行。
“秦局长的儿子醉酒飙车,于路口一连撞倒多人后逃逸,被群众堵住后,不但毫无悔改之意,反而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叫嚣他的爸爸是秦邦,谁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这样恶劣至极的行径,这么无法无天的人渣,如不严肃处理,何以服众?”
梁惟石语气冷然地反问道。
他不是不想给组织部长面子,但在‘面子’与‘原则’相悖的情况下,他没办法给这个面子。
‘法不外乎人情’这句话本身并没错,但绝不是像对方这样曲解的。
见梁惟石完全没有松口的意思,谭明高心里虽有不满,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怏怏地说了一句 ‘好吧,既然这样,我就不强求了!’然后挂断了电话。
“说情的?”李清妍走进客厅,看着皱眉不语的丈夫,轻声问道。
梁惟石微微点了点头,伸手将妻子揽进怀里,微闭着眼睛,闻着妻子身上的香气,心里一片平静安宁。
人在官场,最常见也是难以处理的,就是这种请托说情之事。尤其在面对上一级领导的时候,就更是难上加难。
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他有着一般人不具备的背景,想要拒绝一位组织部长的说情电话,那真得需要一定的勇气。
得罪一个掌握着干部推荐与考察权的组织部长,后果不也是一般县级干部承担起的。
李清妍伏在丈夫的胸口上,听着里面传来的阵阵有力心跳,颇有一种安全感爆棚的踏实感觉。
她其实并不如何担心丈夫在工作上遇到的困难,因为她清楚地知道,就没有什么困难,能难得住她的丈夫。
长天市金华小区,秦邦在得到谭明高的回复之后,脸色顿时变得比锅底还黑三分。
他的老婆房艳则恰恰相反,气得脸色煞白,恨恨地拍了下茶几,却不小心把自己手腕上价值十来万的玉镯子磕成了几截。
这一下子房处长的心情更是糟糕到了极点,尖声说道:“秦邦,这个事儿你不赶紧和爸说,还等什么?再拖两天,他的亲孙子可就没救了!”
那个姓梁的连谭明高的账都不买,那就只能继续往上找关系,但仅凭他们两口子的脸面,还请不动徐振东和孙美云,所以除了让公公出面别无办法。
秦邦瞪了老婆一眼,闷声回道:“急什么急?急能解决问题?我现在就给爸打电话,你赶紧找合适的人,去和死者伤者的家属协商赔偿问题,只要他们不闹,多给些钱也没关系。”
他可比只会跳脚的对方思虑周全多了,人情要继续托,但同时也要做好善后准备,降低事情处理的难度。
所谓‘民不举,官不究’,堵住死者家属和伤者的嘴,麻烦就能减少一半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