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爱彘还是杀彘(2 / 2)

半晌,他松开油桶,起身将余下的沧酒提上,又悄无声息地移步走向角柜,取出一柄细布包裹的利刃和一截麻绳掩入袖中。

她给自己布下一道两面为难的无解之题,他尽可替她摆平诡谲的宫斗,也可与她共谋毒计,唯独没遇到过这般几乎摆在明面上,却无路可走也无计可施的劫难,甚至还是她自愿寻事硬寻出来的关卡。

尽管带上了那两样物件,他内心却连一半下手的决心也无。孙财死不足惜,但他在公主心中的形象拔得太高,高得好似碧落苍穹上以叆叇?驮伏的一只琉璃盏。仰观可见其熠然流彩,可稍有长飚?吹拂,就会瞬时坠落,于万丈高空中碎裂成齑粉,再也不可修补拼凑。

出了他坦的门,他便立时缓和了神色,扬着唇角穿行于三三两两的宫人身边。时不时有人对他施礼、微笑、寒暄,他具以最温和恭谨的态度回应,不骄不躁,更无半分阴鸷倨傲。

未过多久,他就行至了孙财的他坦。立在门外,又想起公主对孙财的嫌恶,他的嘴角略微抽动了两下,连强笑都笑不出了。

他竭力想让自己面色好看些,并且此刻他也无比地怀念相较那口肥彘强得多的秦立,不知怎的脑中闪出自己前世与秦立、三宝等人狭路相逢,又拐着音调讽刺凌云彻时的场面。

凌云彻蜡黄如蓬草色泽的面孔和佝偻蜷缩得几乎要拧作一团的身形犹在眼前,他噗嗤一声笑得险些让袖中的刀刃滑出。再思及自己如今在公主眼中是凌云彻永世都难以望其项背的仙君了,他登时心情大好,引袖直叩门道:“孙爷,您歇下了么?”

“没呢,忠爷请进!”孙财将门一把扯开,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儿跌倒,反应倒是相当快,瞬间吸住了鼓凸的圆肚以免碰撞在门板上。他本就在笑着,目睹这一情状越发受不住,拼命咬住下唇才勉强忍下了。

“孙爷,我今儿外出买了些沧酒,想着您肯定也爱喝,就给您送来了小半坛,您别嫌弃少。”敛去笑意后,他一拍孙财的肩膀,将酒坛递上。

酒坛颇大,仅是小半坛也不少,孙财眉开眼笑,连声谢他,又拉拉扯扯地引他入座。

屋里隐有臊臭气息,飘忽着涌入他的口鼻,环顾一圈也未见任何小太监。他感受到孙财肥腻得触感仿若膏脂的小臂紧紧挽上了自己的胳膊,且松软丰腴的身躯也贴了上来,当即通身一凛,仅剩的些许谐谑之念都荡然无存了。

孙财几乎是按着他坐在一张稍宽的软皮面子坐榻上,又与他紧密相偎地落座在了他的身侧,二人之间无任何隔挡物,孙财偏生还要对他勾肩搭背。

“忠爷,你还喝这酒不?”孙财甚至没有给他作答的时间就把坛盖丢开了,甩晃着坛身哗啦啦地响。

“不了,我与其他弟兄一起喝过了。”孙财的躯体犹如一座滂臭的火炕,不知是热得、气得还是急得,他浑头扑脸都是汗水,说话声也带着颤。

孙财连杯盏都没去取,直接举坛仰面畅饮,未灌下几口就打出一个硕大悠长的酒嗝,舔了舔舌头,又呷了一口,手顺势在进忠肩侧一抚。

犹似蠹虫在他身上攀缘钻咬,被彘蹄触过之处恨不得生出一片粟栗。他瞪大了双目,本能地就要侧身稍避,可孙财正在兴头上,以为他只是调整坐姿,嬉皮笑脸出言:“忠爷,你坐那么远做甚?再歪些都要从榻上跌下去了。”

不论是脏还是臭,他这会儿都已是囫囵顾不得了。要是给这口彘发现了自己嫌他恶心还了得,就当把己身暂借给大彘把玩片刻罢了。他竭力说服了自己,将身子转回来,低垂的面上几乎显现出引颈就戮的神色。

大彘只顾饮酒,但时不时会唠两句闲话,他强作笑容闷声附和。那一捧圆胖高耸的肚腹凸在他眼前起伏他尚且可以无视,可彘躯与他的身侧接壤处传来的肥腻感让他毫无办法忽略。

肉浪的翻涌胁迫着他所有的感官,又似数以万计肥软的蝇蚷蝍蛆蠕动着蛄蛹在他的肩臂甚至腰肋边。一阵阵急遽的哕噫感滚卷在他的喉间,他以手背强抵在口上,慌乱间瞥眼一观孙财的面容。

此彘正蹙眉咂嘴细品醇酒,颠簸的赘肉全挤拧在了一处,复而随着他的赞叹而一应舒展着铺开。口涎悬悬欲滴,涕水挂在鼻腔间来回奔波,似千军万马踌躇不前,拥堵止步商量什么计策,紧接着便泄洪似的椎锋陷陈,向其唇齿进发。他猛烈一呼一吸,又放掉酒坛以手心一抹,黄绿的鼻饹馇被他揉在手中,他将其搓团捻去水分,指节猛弹几下未能弹走,便只好失落地蹭在了衣襟上。

沾了彘涕的衣料几乎要摩挲在自己身上,他瞬时心神狂悖,恨不得当即摸出利刃一刀将其捅毙,又恨不得夺门而逃,冲出去失声尖叫。

所有的欢笑都建立在自己与公主控诉分享的基础上,或是离彘够远,沾不到彘肉,他才笑得出来,与彘亲密相贴是他无论如何也忍不了的大劫。此刻他精神恍惚,都未发觉孙财缩回了那只搭着他的蹄膀,改为覆在他的手背上抚摩。

“忠爷,你究竟是喜欢五公主那样的,还是九公主那样的?咱家前几日去花楼狎妓,见到个妞儿酷似九公主,只不过没有九公主那样端贵,眉眼更媚些,风尘气也多几分。你要不要尝尝?咱家请你,咱下回一道去。”大彘的恬不知耻并不使他多意外,但到底还是让他一激灵,手上又是一阵肥虫碾爬的触感,他眼神都直愣了。

“不了不了,我没这胆,”他当即回绝,又硬着头皮胡扯道:“怎的还非要选一个公主,我看着哪一个都馋得慌,不过也只能瞅空子多看看,饱饱眼福就成了。”

“和咱家一样,对金枝玉叶的公主只敢看不敢造次,”孙财开始淫笑,但好歹把抚在他手上的蹄子移开了,不等他松一口气,就闻大彘又涎脸笑言:“五公主在宫里的日子所剩无几,除去她其实还是十公主最易得手,一无靠山二无恩宠。”

他不清楚自己此时的面色如何,但只觉怒火攻心,手伸进袖中摸到刀柄,又尽力保持镇静地撤开,不动声色道:“十公主最厌恶咱们太监了,这钉子不碰也罢。”

“忠爷哟,你懂什么?越烈的马,驯服了越有滋味。”孙财笑得满面通红,举起酒坛咂了好几口酒,嘴里嘟嘟囔囔念叨起来,手也胡乱地比划了几下。

“喝酒喝酒,别一口一个驯马了,小心你的小命。”大彘醉了或许是好事,他拍拍酒坛,见孙财果真仰头再饮一口,忙不迭与他半开玩笑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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