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云云。
从那时起,诸葛亮就断定,这孩子虽有小慧,却不能成国之重器。
但好在他品性良忧,恪守忠义,绝非奸滑顽佞之辈。
此乃其可贵之处。
而诸葛谦,自与诸葛瞻禀性相异,就算给他取名叫“诸葛瞻”,恐怕也并非本人了。
由此观之,子嗣降生之事,实难逆料。
想来陛下或亦因时运之变,或早或晚错失原本机缘,其所诞子女,恐非梦中原本之人矣。
想到此,诸葛亮心中竟生出一股莫名的失落与悲伤。
他努力的去思索,梦中的阿斗到底长成什么样子。
但无论怎么努力,脑海中都是一片模糊的印象,只有那一声声“相父”萦绕耳边,久久挥之不去。
“相父,相父……”
诸葛亮恍然回过神,发现声音并非心念,而是现实。
抬头望去,却见远处大队近至。
一个孩儿跳下车驾,口中喊着“相父”,挥舞着手,竟向他飞奔而来。
此童年方七八,身被锦绣之袍,其制式乃东宫太子之仪服。
确认无误,此正是陛下孩儿,东宫太子,也是自己曾经认的干儿子,刘禅刘公嗣。
“相父,相父……”
他声音稚嫩而清脆,与梦中北伐时青年阿斗的声音并不一样。
但语调却又那般相近。
这是另一个阿斗。
一个聪明无比,颖悟卓绝的幼年阿斗。
诸葛亮又有些担忧,担忧这个阿斗会不会像梦中的瞻儿。
虽聪慧可爱,然嫌其早成,自命不凡,恐不为重器耳。
若如此,还不如原本梦中之阿斗。
至少,那是个听话的孩子。
说话间,阿斗已经飞奔至诸葛亮面前,还未等诸葛亮见礼,阿斗先躬身长拜:“阿斗见过相父。”
“哎呀!”
诸葛亮惶恐,赶紧相扶:“太子乃国之储君,身份尊贵,何以向亮行礼?”
乃细看刘禅,心中感慨:几年不见,竟已长这么大了。
阿斗看着诸葛亮,笑容满面:“我大汉崇尚孝义,父皇既已名我认公为相父,自当以父相待,子见父,理当行礼,岂敢因储君之身,废此天伦之仪?”
“这……”
诸葛亮神色一惶。
如此恭谨知礼,口齿清晰自信,言辞端方合度,绝无半分怯懦柔靡之态。
不愧有“天下第一神童”之誉,然其性情举止,却与梦中所见孩儿大相径庭。
……按说,陛下得此佳儿,我该为他高兴。
可为何……
可为何想起梦中的那个阿斗,心中反倒生出几分莫名怅惘。
“相父,您怎么了?观您神色似有不悦,莫非身染微恙?我已将随身医官带来,专为照料相父饮食起居。”
“太子……”
阿斗的关心,又让诸葛亮感到隐隐的熟悉。
恍若梦中那阿斗,于吾北伐归朝之际,亦曾被小皇帝这般殷殷探问。
满含关切之情的探问,与今何其相似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