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看了一眼沉睡的白洛雪，声音更沉：“他们的主要目标是制造混乱，真正的杀招是那个伪装成医生的内应，他的任务是掠走白向导或者确保白向导‘意外身亡’，如果不是你……”
刘景铄没有说下去，如果叶尘晚到几秒，或者当时没有爆发出那样惊人的力量和速度，后果不堪设想。
在这件事上，他的任何发言对于叶尘而言都是一种折磨和没有遵守承诺的愧疚。
叶尘的指尖微微颤了一下，随即握得更紧，他没有抬头，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内应呢？”
“医疗中心的一个助理医师，背景干净，工作了五年，平时沉默寡言，毫无异常。”刘景铄的语气透着一种无力感：“审查没有问题，要么是隐藏得太深，要么…是被某种我们未知的方式控制了，他同样服毒自尽。”
沉默再次降临，对方的手段狠辣，决绝，且无迹可寻，像隐藏在黑暗中的毒蛇，你不知道它何时会再次露出毒牙，也不知道它究竟有多少这样的死士。
这些人完全就像是一个大型洗脑组织出来的。
“DNA。”叶尘缓缓吐出这个代码，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一个充满不祥意味的代号。
“嗯。”刘景铄点头：“他们对白向导的重视程度，超乎预期，这或许从侧面证明，她对你，或者说，对阻止你恢复，有着关键作用，又或者她本身的存在碍了他们的事。”
叶尘听后猛地抬头，看向刘景铄，眼中锐光一闪。
刘景铄迎着他的目光，缓缓道：“白向导这次为了救你，展现出的净化能力和意志力，远超普通A级向导的范畴，或许，这本身也是一种‘异常’。”
这个猜测让叶尘的心猛地一沉，他想起自己母亲曾经说的话——“或许需要一些外部的刺激”。
难道洛雪的潜力，在那种极限情况下被激发，反而引起了“DNA”的忌惮？
“我会加强这里的守卫，白向导的安全级别提到最高。”刘景铄摸摸鼻子有些心虚的再次承诺道：“你……”
他看着叶尘几乎要燃烧起来的眼神：“我知道你现在想做什么，但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你的身体和精神还没有完全恢复。”
“我等不了。”叶尘的声音冰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他们不会再给我慢慢恢复的时间。”
刘景铄凝视他片刻，最终叹了口气：“我明白，训练场和实验室权限对你全面开放，资源倾斜。你需要什么，直接提，但是叶尘，”他加重语气，“记住，力量不是只有一种形式，你的精神图景依旧是关键，盲目追求肉体的强大，若精神根基不稳，反而是取死之道。”
“我知道。”叶尘垂下眼眸，看着白洛雪安静的睡颜：“我不会再让她为我冒险。”
刘景铄离开后，病房里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和两人清浅的呼吸声。
叶尘轻轻松开白洛雪的手，为她掖好被角，然后站起身，动作间牵动了后背和手臂的伤势，带来一阵刺痛，但他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走到病房附带的简易训练室，关上门，这里只有最基础的体能恢复器械，他站在房间中央，闭上眼，不再刻意压抑那几乎要破体而出的焦灼和愤怒。
精神图景在他“眼前”展开，依旧是那片破碎的废墟，裂痕遍布的天空，焦黑的大地，但不同于之前的死寂和脆弱，此刻的图景中，弥漫着一股躁动不安的气息，仿佛有暗流在废墟之下汹涌。
精神体黑白也不再蜷缩沉睡，而是站了起来，仰着头，对着布满裂痕的天空，发出无声的，充满暴戾气息的嘶鸣，它身上的伤口依旧明显，但那双充满傲气的眼神里，却燃烧着冰冷的火焰。
叶尘能感觉到，那场生死之间的爆发，那股为了保护珍贵之人而产生的极致意志，如同最猛烈的催化剂，注入这片濒死的图景，它不是温顺的修复，而是一种带着毁灭气息的重塑。
他尝试着不再像之前那样小心翼翼地去温养，去抚平，而是引导着这股躁动，愤怒，冰冷的意志力，去冲击那些裂痕，去碾碎那些残留的，代表脆弱和崩溃的黑色絮流。
“呃！”现实中的叶尘身体猛地一震，额头瞬间布满冷汗，太阳穴突突直跳，剧痛袭来。
这种粗暴的方式无疑带来了巨大的痛苦，精神图景剧烈震颤，仿佛随时会再次崩塌。
但他咬着牙，没有停止，他想起白洛雪燃烧自己时那决绝的身影，想起敌人冰冷的枪口，想起她坠落时那双无助的眼睛……
痛苦和愤怒化作了更强的动力。
一次又一次，他用自己强大的意志力，强行冲击、稳固、重塑着精神图景，这不是向导温和的净化，而是哨兵最本源的，带着野性和破坏力的意志彰显。
废墟在震动中，一些细微的裂痕竟真的开始缓慢弥合，虽然方式粗暴，过程痛苦，但效率却远超之前温吞的修复，焦黑的大地上，甚至隐隐透出一丝诡异的带着金属冷光的色泽。
黑白在废墟之中仰天长鸣，它的形体在痛苦与力量的交织中，似乎变得更加凝实，毛发根根扬起，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不知过了多久，叶尘几乎虚脱地睁开眼睛，踉跄一步扶住墙壁才站稳，精神上的疲惫远胜身体，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他感觉到，虽然剧痛依旧，但他的精神图景，似乎变得更加“结实”了一点，一种冰冷的带着锋芒的结实，还有黑白也是。
貌似，他好像摸到了一点SS级哨兵的门槛。
SS级哨兵，从世界变成这副模样时，好像就没有诞生过SS级哨兵。
可这种晋升方式无疑是在走钢丝，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如果叶尘不是被逼到这种地步的话，他可能也永远不会摸到SS级哨兵的门槛。
他的精神图景和他的精神体，都仿佛再生一样即将要幻化出不同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