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他们......貌似也没有动静了。”
残破的城墙上,直席刃御师沉声开口,身后的风衣下摆猎猎作响。
之前这里还是一道完整而坚固的城墙,不过自从屏障消失后,这里就成为了对方火炮的集中攻击目标,为了守护它不被彻底摧毁,许多的刃御师或自愿或被迫冲上去继续同那些火炮步兵甚至是步行机甲战斗,效果甚微。
灵能屏障的修缮遥遥无期,或者干脆不如说,他们早就不抱希望它能够被修好了。
哪怕是修好了,也只是几轮灵能炮齐射的问题,这点火力对方还是做得到的。
就连负责修补城墙的工程队伍都已经全军覆没了,对方的最后一轮齐射使城墙倒塌了小半,将他们连同所有的工程器械都压在了混凝土的碎石块下方。
此刻的马洛和其余的几位直席刃御师,正站在剩下一半的城墙顶端。
马洛远眺着前方,夜晚海风裹挟来湿冷的空气,将他的肺充盈填满,可他却感受不到一丁点儿的畅快。
已经不需要望远镜了,单凭肉眼,他就已经能够看清楚那些步行机甲和对方空中那艘最大的空座艇。
“在拼命的,不止是我们这边。”
沉闷的话语从他的口中缓缓吐出,如同临死前的老人最后的呢喃。
一旁的直席刃御师皱了皱眉,同样紧抓着栏杆向前看去:
“他们......到底是要什么?到底要干什么?!值得......这么拼命?”
“也许他们背后同样有任务吧,并且别忘了,最先挑起这场战争的......”
马洛凄厉一笑,他忽然意识到,这可能是自己这副生来尖酸的面庞上头一次露出这种表情:
“是我们啊。”
“首席......我们该怎么办?”
马洛一愣,被海风吹得有些咸涩的眼睛眨了又眨。
是啊,该怎么办呢。
已经是罪人了啊,将贪婪的欲望寄托在其他人的身上、结果又惹得它将自己反噬的罪。
许久的沉默后,马洛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地如同岸边被拍了千百次的礁石:
“平民的疏散做得怎么样了?”
直席的瞳孔先是一震,旋即变得坚定些许:
“按您的指示,很快就要完成了,最后一批市民正在从后方城门进入内陆自治城。”
“嗯,不错。”
马洛深呼吸一口气,将更多的冷空气吸入肺腔。
畅快。
终于畅快了。
他如同解脱般笑了笑,扭头下令:
“准备好最后的武器和弹药,有多少准备多少,全部集中在城门位置,同时让后方负责内部城防的刃御师也全部赶到这边,准备最后的防御——我们只要这座城墙,它是我父亲的父亲亲手建起来的,如果不得不倒塌的话,我要亲自陪着他倒塌。”
说罢,马洛顿了顿,继续开口:
“当然,我只是在指我自己。如果能够逃命的话,你们能去的地方很多,不是么?”
直席的喉结剧烈滚动着。
旋即,他缓缓立正,对着这位一直以来都醉心于收敛更多利益、而似乎已经将人心抛弃的首席,头一次郑重其事地敬了个礼。
“所有人听着!想逃命的可以逃命,会有一队专用转移车队等候在后方城门!其他人,觉得已经无所谓的、要和那些铁疙瘩打一打的,拿起武器,为了珊瑚城!”
“为了珊瑚城!!”
在直席的呼喊下,许多人开始应和着高呼,同样有许多人默默地冲向后方的街道。
欢呼和应和声并不算特别热烈,也并不算特别高昂。
但在闭眼倾听的马洛耳里,已经足够。
无数的灵能光束和常规弹药在这一刻重新纷飞于战场上,犹如盛大而悲壮的舞台终将有一场像样而华丽的谢幕。
步行机甲被击穿、灵能炮台被摧毁,弹片撕扯开一道道血肉之躯,或是将一团充当内脏运转的机械零件扯碎、焦油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