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平见母亲有所动摇,赶忙趁热打铁劝说道:“母亲,韩相公如今看似势大,可终究年过六旬,还能在朝中多久,如何能熬得过小侯爷。
再者我已与小侯爷商议定了,最多也就是把妹妹送往內狱,性命总是能保全的,说不定等日后王家势大,总还有将其接出来的一天。”
王老太太沉默良久,终于缓缓点了点头,眼中满是疲惫与无奈:“罢了罢了,就按你说的做吧,我终究是老了。”
王世平心中一酸,强忍着泪水说道:“母亲放心,儿子会安排好一切,尽量让妹妹少受些苦。”
从母亲房中出来,王世平脚步略显沉重,但眼神却透着几分坚定。
几日后,王世平终于将证据搜集齐全,仔细查看后,他立刻带着证据前往顾鹤府上。
顾鹤看到这些证据,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他拍了拍王世平的肩膀道:“此事你办得漂亮!有了这些证据,总该是要换一换朝堂风气了。”
当下便由王世平大义灭亲,举告康王氏所犯恶行,同时顺带就把徇私的吕公著给带了出来。
再从吕公著这个藤上,牵连出欧阳修、蔡襄、韩琦等一众人来。
更绝的是,在顾鹤的蹿腾提议下,赵曦派出了包拯来做为此番主审。
包拯素以铁面无私、刚正不阿著称,他可真不会在意与谁的交情。
接手此案后,立刻雷厉风行地展开调查。
他先是将康王氏从王家带出,关入开封府大牢,严加审讯。
康王氏哪里能挨得过包拯的审问,立马便将事情摊开了出来。
由此证明了吕公著的徇私,在后面便是牵连出来一连串的人,至少吕公著、欧阳修、蔡襄、韩琦等人结党的事情,再也没法洗清了。
朝堂之上顿时风云变幻,
那些平日里与韩琦等人交好的官员,纷纷四处奔走,试图为他们开脱。
可包拯丝毫不为所动,秉公执法,当朝奏禀就要将这一干人等全部收押候审。
可赵曦怎么会同意呢,自来就没有宰执相公下狱受审的惯例,只让他们在家闭门待审。
只是这一决定,虽看似留了几分情面,却也让朝堂局势愈发微妙。
闭门待审,看似未将其定罪,实则如悬在头顶的利剑,随时可能落下。
韩琦当然没有坐以待毙,你顾鹤不是说自已结党吗?那他也能来反告顾鹤。
于是朝堂上更乱了,反正结党这种事情,本就是唯心而已,谁要是在朝中都没有几个朋友,还能做事嘛!
顾鹤听闻此消息,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他早料到韩琦会有此一招。
只是这一回,他只怕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顾鹤不仅没有去为此聚众反驳,反而是主动前往了宫中,向着曹太后和赵曦请罪。
当下那便是高下立判,一个心怀社稷,哪怕自已受些委屈也不要紧的忠直之臣;一个却是为了个人名利,欲在朝中掀起党争的小人。
等到顾鹤离开皇宫,曹太后便向赵曦考究起来:“你觉得今日这件事,顾鹤与韩琦谁对谁错?”
赵曦脱口而出道:“那当然是禛远对,韩相公错了。”
曹太后微微颔首,又问道:“那你打算如何处置此事?”
赵曦目光坚定,果断回道:“党争之风绝不可在朝堂滋生蔓延,当重惩韩相公以及在此次弹劾中跳得最欢的那几个官员。
让群臣知晓党争的严重后果,明白何事可为,何事不可为。”
曹太后微微颔首:“你心中已有决断,这很好,只是这重惩的尺度,还需细细斟酌,既要让群臣知晓党争之祸,又不可寒了老臣们的心。”
赵曦沉思片刻,道:“儿臣明白,儿臣打算让韩相公履职扬州,欧阳修、蔡襄几个贬官留京。
其余几个跳得最欢的官员,直接贬谪岭南,以儆效尤。”
曹太后轻轻点头:“如此安排倒也妥当,只是今日顾鹤,虽看似是主动请罪,可他在这其中也并非全然无辜,你也要留意他的动向。”
赵曦应道:“儿臣知晓,禛远此番行事,看似忠直,可也难免有借机打压韩相公一党的私心。
只不过韩相公着急了,若是平常时候,只怕不会上这个当的。”
很快,宫中的处罚决定便尘埃落定,包拯被卸去查案之职,如此安排,实则是怕他继续深挖下去,让各方都陷入难堪境地。
韩琦一党顿时哀鸿遍野,虽说欧阳修等人留了下来,表面上仍能制衡顾鹤,可终究少了主心骨,如同无头苍蝇般,难成气候。
当然,顾鹤也不能算完全大获全胜,王家此次虽大义灭亲,却也难逃惩罚。
与之一同遭殃的还有盛家,因王大娘子的所作所为,盛纮和王世平均被贬官留任。
至于康家,此次祸端皆因其家私事而起,可谓犯了众怒。
康王氏被打入内狱,康海丰被剥夺一切官职,就连他们俩的儿子,也被贬至儋州为官。
甚至盛长梧,因娶了康家姑娘,也被调离京城,前往西北任职。
经此一役,朝堂重归平静,富弼再次稳坐首相之位,开始主持二次新政。
此次新政,针对此前留下的吏治、商业、土地、边防等诸多方面,都要进一步深化,为日后伐辽做好充分准备。
吏治改革上,重新厘定官员考核标准,对贪腐无能之辈严惩不贷,选拔清正有为之士充任要职;
商业方面,要快速发展各类财货,用以收割辽国的财富;
土地政策方面,进一步丈量土地,限制豪强兼并,确保百姓有田可耕;
边防事务上,加强军备训练,储备粮草物资,调整战略布局。
当然免不掉的,还要跟一些人斗法,毕竟不管是什么新政,都会触动了固有利益集团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