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不像尚勇赞那般武勇,却以老成持重,富有谋略而着称。
听说伏岭唾手可得的汗位被赵安给断了,整个浑国都要落于赵安之手后,他气得浑身的毛孔一个接一个地炸开道:“此子先是杀了我的亲弟弟,而今又坏我好事,是可忍孰不可忍!”
莫卧儿帝国领兵之人叫奥布则,是他们的帕迪沙(皇帝)一直苦心栽培的年轻将领。
他皱着眉头道:“赵安竟在一两年前就暗中对浑国下手了,而浑国距离吐蕃如此之近,你们却迟迟没有像他这般,我是该夸赵安聪明,还是骂你们蠢?”
“你!”
尚钦元听得面红耳赤道:“谁说我们没有暗中行事?只是那伏固多年来严防死守,又牢牢掌控着朝野,他病入膏肓的时间并不长……”
“还在狡辩?”
奥布则摇头道:“你们就是技不如人,不然早就将浑国收入囊中了,也不至于丢了河湟谷地!我这人虽然心直口快,但从不故意羞辱他人,除非他人实在是愚不可及!”
“……”
尚钦元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像是被打了一样。
若不是要以大局为重,他这就拔刀砍了这鞑妖了!
没错!
哪怕他们从草原之上挪到了吐蕃南部,建立了强大的莫卧儿帝国,那还是鞑妖!
这厮也不好好想想鞑靼是如何被灭的!
根都被赵安给挖了,他还有脸说吐蕃?
恬不知耻!
不过,细思之下,倒是可以趁机利用一番。
尚钦元重重地咳嗽了数声道:“浑国部族众多,赵安又从始至终在利用伏通,那些原本效忠于伏通的部族,未必会效忠于他。”
“如果本将猜得没错的话,他短时间内不可能拿下所有部族。本将会派人以重利招揽浑国南部的部族,同时带人抄小道翻越昆仑山,绕道浑国北部。还请将军能够带着两国兵马和效忠于伏岭的两三万浑国兵马,对战赵安!”
“绕道后方?”
奥布则连忙道:“你是要亲自去招揽浑国北部的那些部族,然后切断赵家军的粮草?”
他就是恃宠而骄,嘴毒了些。
真打起仗来,还是有点本事的。
见他直接看穿了,尚钦元满意点头道:“赵安善战,尤擅突袭,我们若想取胜,唯有挑起浑国人对赵安的仇恨,尽可能多地聚集部众,乱他后方!”
“看来吐蕃之中,你是个例外,最起码不蠢。”
奥布则伸了个懒腰道:“既如此,那就按照你说的办。你也大可放心,本将会避实就虚,不会像鞑靼诸王一样和赵安一样硬碰硬,也不会像你弟弟一样假意投降,还被赵安给识破了。”
“!!!”
这人太贱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
尚钦元将双拳一抱,离开大帐后,特意对一副将道:“他能战胜赵安最好,倘若不敌,赵安又率大军长驱直入我吐蕃,你要把他给杀了,也不要让任何莫卧儿帝国的兵马安然回去!”
副将目瞪口呆道:“这……这是为何?”
尚钦元咬着牙道:“唯有如此,莫卧儿帝国才有可能恼羞成怒,以举国之力相助咱们!赵安夺得浑国后,下一个要灭国的必是吐蕃,咱们没有选择,只有将莫卧儿帝国彻底拉下水,才有望自保!”
副将反应过来后,当即道:“真出现您所说的情况,末将就是死,也会拉上奥布则垫背!”
“很好!”
尚钦元耿耿于怀道:“本将会让他好好看看,到底是谁蠢……”
没过多久。
赵安率领大军攻入大非川。
奥布则派出两万浑国兵马为左右翼,自己带着两万精锐诱敌。
剩下的两万精锐被他派去鄂拉山设伏去了。
赵安要想攻下乌海城,必会经过那里。
到时候伏击兼夹击,即便是战神也难逃一死。
不过,战局的发展跟他预想中的好像不太一样。
就在他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告诉麾下兵马,如何装作不敌装得像些,如何“逃命”之际,斥候来报道:“将军,不好了,那赵安分兵两路去打左右翼了,然后自己只带数千兵马原地不动,似是在诱您出战!”
“???”
奥布则顿时傻眼了。
这是诱敌不成反被诱?
总算碰到一个比他还贱……
呸,应该是比他还狡诈的人了!
他恼得拔出腰刀道:“众军听令,随本将……”
“将军,万万不可!赵安以此等诱敌之法,斩杀的兵马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了。”
“对对对,当初他可是以八千血屠卫杀得吐蕃和浑国十万大军溃不成军!”
“面对赵安,只可智取,绝不可强攻,这早已人尽皆知了!”
……
奥布则暗暗松了一口气,插回腰刀道:“那你们说,该当如何?”
一个吐蕃小将连忙道:“当分兵驰援两翼。”
“何必着急?”
奥布则的一个心腹嗤笑道:“浑国兵马又不是纸糊的,何况他们还都是伏岭的死忠。伏岭惨死,他们都想着报仇雪恨呢,而且只有他们力战不退了,才会有更多浑国部族来投。”
众将面面相觑后,也都觉得他言之有理。
奥布则顺水推舟道:“多派斥候,速报战果!”
大半天后。
战报来了。
十几路斥候皆是惊慌失措道:“将军,快撤!赵家军打来了!”
奥布则震惊道:“浑国兵马何在?可别告诉本将,全军覆没了。”
“没有。”
“逃了?”
“跟着赵家军一起打来了!”
“什么?!”
奥布则即便再嘴毒,此时也毒不出个所以然来了。
他甚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那不都是伏岭的死忠吗?
气节何在!
忠义何在!
浑国人都忘恩负义到这般田地了吗?
斥候喘得上气不接下气道:“赵家军太勇猛了,杀了一些,其他的听说赵安愿意既往不咎,还肯给他们论功行赏,并将他们的部族迁至水草丰茂之地的机会后,皆是临阵倒戈了!”
“将军,现在大赵的疆土太广袤了,那赵安只需要从牙缝里抠出那么一点点,许多饱受苦寒的部族恐怕便难以抵挡,更何况那么多浑国兵马都归顺了,他们也会觉得心安理得……”
“杀啊!”
“杀啊!”
“杀啊!”
……
奥布则刚要爆粗口,便听到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传来,慌忙翻身上马道:“撤!”
他不仅撤了,还把设伏于鄂拉山的精锐也给撤了,像个缩头乌龟一样滚进了乌海城,坚守不出。
很显然,他在赌。
既赌尚钦元扰乱赵安后方,也赌玉赞西布会派兵增援。
大非川没了便没了。
赵家军若是夺取了乌海城,便可一路南下。
天府军再趁机攻打巴塘和理塘。
吐蕃会灭国的!
不过,再次让他始料未及的是,赵安压根就没有攻城,只是让人把城给围了,然后便率军南下,攻打河口去了。
很快,噩梦来袭。
城外的兵马每日都在变多,粮草也渐渐多了起来。
奥布则越来越慌,开始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