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颐宫佛堂的铜炉里,沉水香混着窗外飘进来的寒气,在半空凝出淡淡的白雾。
沈太后捏着佛珠的手没停,拇指碾过最后一颗紫檀珠时,才抬眼看向躬身立在佛龛旁的朱嬷嬷。
“炆、烨?”沈太后冷哼一声,“皇帝对长春宫那位,还真是偏爱呀,给一个庶子,如同嫡子般的尊荣体面,也难怪皇后会发疯。”
朱嬷嬷小心翼翼地道:“宫里都在说,四皇子的‘烨’字太过光耀,怕是……”
“怕是什么?怕是压不住?”沈太后不屑地撇嘴,“这话也就骗骗那些没脑子的。一个名字能有什么分量?不过是皇后心里憋气,故意让底下人放出来的酸话,想给长春宫添堵罢了。”
她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庭院里未化的积雪,语气带着嘲讽,“可她越这么闹,越显得自己小肚鸡肠,连个庶子的名字都容不下。中宫的气度,都被她丢光了。”
朱嬷嬷连忙应和:“可不是嘛!连老奴都知道,要想找麻烦,得想个高明些的法子。传这种恶毒闲话,除了落个‘善妒’的名声,惹陛下更厌弃,还能有什么用?连长春宫的边都碰不着。”
“何止碰不着!她这是把自己的后路全堵死了!如今萧烁病重,她不专心照料,反倒在这种小事上计较,实在是愚蠢之极。萧烁生而病弱,本就令皇帝对她有所不满了。好不容易淑妃生了个健康又讨喜的皇子,皇帝当然十分看重,她却让宫人传出那样的话来,这只会让皇帝对她不满越积越深。”沈太后走到椅子上边坐下,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
“太后圣明!皇后这般闹,哪是给长春宫添堵?分明是助了长春宫的势。陛下只怕会更怜惜淑妃母子,更偏向长春宫了。”朱嬷嬷低声道。
沈太后得意地笑,笑声却有些发虚,她抬手揉了揉发沉的额头:“你以为哀家为何任由她折腾?就是要让陛下看清楚,余家的女儿,连中宫的基本体面都撑不起,根本不配坐在那个位置上!”
“太后英明!余家自恃书香门第,却教得皇后这般的小家子气,遇事只会耍嘴皮子传闲话,哪懂什么家国体面?咱们沈家是武将世家,历来以‘担当’为先,姑娘们养得大气端庄,当了皇后既能撑得起中宫的威严,还能凭着沈家的军威,让宫里宫外都不敢轻视。”朱嬷嬷谄媚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