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火身影看向楚小凝，声音沙哑而刺耳：“你，不是魔界生灵？”
“这里叫做魔界吗？”
“我问，你答，你究竟来自哪里？”
“我来自洪荒主界。”碍于对方实力，楚小凝只能实话实说。
“你撒谎！”黑火身影突然高亢道：“洪荒主界早已湮灭，魔界乃是唯一幸存之地！”
“连你的部下都能看出我并非魔界之人，你不会看不出来吧？”楚小凝不禁好笑道：“况且，洪荒主界虽然有些麻烦，但总要好过你们待的这个地方，你是从哪里听到如此不靠谱的消息？”
“你的气息，的确怪异......”黑火身影嘴硬道：“我并非听说，而是这一切的亲历者。本座也不怕告诉你，吾乃冥阳帝君，魔界最后之君。当初破天之役后，我和我的部下在此被困百万年，若是洪荒未灭，为何这百万年来看不到一个外来之人？”
“我不就是吗？”楚小凝道：“而且，据我所知，破天之役是数万年前的事，你又是如何被困了百万年？”
“数万年？”冥阳帝尊一呆，身躯开始剧烈颤抖，片刻后自言自语道：“莫非，魔界的时间流速已和外界不一样？小娃娃，你快告诉我，破天之役后洪荒主界是否沦陷，后来发生了什么？”
唰唰......
周围，有阵阵微弱的风声，赫然是那些幽魂藏在乱石间远远偷听着，不过冥阳帝尊也并未喝止，因为这是他们所有人漫长岁月里极关心的一件事。
对于破天之役，楚小凝知之甚少，不过对于洪荒现状，她还是能说清楚的：“对于如今的洪荒而言，破天之役更像只是一个传说。破天之役后，各个族群虽战乱不断，却也各自发展图存，洪荒主界并无沦陷一说。”
“什么！？”
惊诧之声响彻戈壁，冥阳帝尊傻眼道：“我等避世于此，外界却并未毁灭！？”
楚小凝不知说什么好了，她只能遗憾地点了点头。
“当年那一战，魔绝，灵湮，荒无，人死，仙灭......就连老魔君也曾留下遗言，纵然魔界万世凋零，亦要杀尽天外异族，复此血海之仇......”冥阳帝尊瞪着楚小凝，狰狞道：“而你，这个百万年后突然出现之人，却告诉我洪荒未灭？”
楚小凝忍不住道：“前辈的遭遇我十分同情，可洪荒之地强者如云，打败天外异族也不是什么难以想象之事吧？”
“你懂什么！？”冥阳帝尊瞪眼，浑身气息疯狂暴涨。
我不懂，你懂......楚小凝好汉不吃眼前亏，懂不懂并不重要，事实说话才重要。
冥阳帝尊也不傻，他知道楚小凝站在他面前就是洪荒仍在的最好证据，但百万年的执念如何能轻易消解，他瞪着楚小凝道：“我问你，当今洪荒，最强之人是何人？”
楚小凝不假思索道：“极北魔皇，烂人，杨子默。”
“杨子默！？”
冥阳帝尊彻底傻眼，神情从惊骇到绝望。
哗......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楚小凝眉心突然浮现出一道黑暗咒印，闪耀着血色光芒，将周围的戈壁砂石尽皆侵染。
“是他的气息！”
冥阳帝尊大叫一声后竟直接跪了下来。
而周围那些藏起来偷听的幽魂也跪伏在地，战栗不休。
楚小凝则是警惕万分，周围的血色光芒她无比熟悉，这是杨子默的手段。
果然，数息之后，魔气滚滚，一道黑暗身影降临在她身前。
“杨子默！”楚小凝咬牙切齿，心中的怒火被瞬间点燃，自己都失去一切、沉沦于魔界了，他还要不死不休地赶尽杀绝，她心中唯一的念想已然破碎。
“我等祈求宽恕！”
忽然，无数幽魂悲声大喊，压过了风声。
楚小凝都准备动手或是逃跑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她吓了一跳。
杨子默没有理会楚小凝，而是对眼前众魔说道：“冥阳帝尊及麾下冥阳魔军，你等可知罪？”
“末将知罪！”冥阳帝尊身上的桀骜早已荡然无存，他不顾形象，跪地大哭道：“尊上，当初我等背弃誓言，万死难辞其咎。我等贪生怕死，躲在此地，后来界域被封死，我等便被困在了这里，这百万年来，我等肉身崩溃，神魂衰败，却因誓言反噬，不死不灭，受尽煎熬，这百万年，便是时之炼狱，每日所愿，唯有一死！乞尊上宽恕我等，让我等早入轮回！”
“乞尊上宽恕我等，让我等早入轮回！”众幽魂大喊。
一时间，万魂悲泣，哭喊声响彻戈壁。
这些，都是杨子默昔日的部众？这些人一定被他施以手段、以本命誓言控制，难怪过得生不如死，这杨大烂人的手段一如既往的卑鄙啊......楚小凝此刻正快速思索着逃亡之策，眼前的杨子默虽然只是一道咒印化身，却也深不可测，没有神剑秘境的加持，她并没有将之压制的把握，只能静观其变。
片刻之后，只见杨子默沉声道：“你等流落此地百万年，也算付出了代价。念你等曾立下汗马功劳，我赦免你们的罪过。”
“谢尊上！”
杨子默话音一落，众魔魂顿时狂喜。
他们背弃誓言，被誓言折磨，受尽百万年煎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解脱之法只有一种，那便是得到誓言凝聚者——洪荒联军高层的赦免。
然而在他们看来，洪荒主界已沦陷，洪荒联军早就全军覆没，世间再无人可以赦免他们，他们唯有在痛苦中以魔魂的形态存在下去，直到商火异族彻底吞噬洪荒的那一天。
如今，杨子默降临了。他的话凝聚着洪荒联军的誓言意志，完全有资格赦免他们。
“赦免！”
杨子默话语落下，虚空中闪耀出了大片光华的纹路，形成了一块巨大的令牌虚影，令牌核心，有一大字“赦”，光芒笼罩所有人。
“谢尊上！”一时间，众幽魂纷纷羽化，化为白芒消散于虚空，再入轮回，这万魂羽化的场面直让天地变色。
光芒中，杨子默缓缓转身看向楚小凝，冰冷说：“想要知道楚云的下落，就来无念城见我。”
“你这个烂人！”楚小凝咬牙。
“你只有一年的时间。一年之后，所有与你相关的人都会被杀死，包括你的亲人、挚友......”
说完，魔气翻涌间，杨子默的化身消散。
“我当然会来找你！”楚小凝脸色铁青，小一、小白的死犹在昨日，她对杨子默恨之入骨。
“洪荒仍在，尊上也愿意特赦我等，此生无悔矣。”光芒之中，冥阳帝尊走了过来，拱手道：“多谢姑娘，若非姑娘降临，我等也不会得到赦免。”
楚小凝警惕地看向冥阳帝尊，这些人都是杨子默的旧部，难保会对自己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