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哗……
天空中,翻涌的灰色气浪已经停止四散,开始渐渐凝聚。
坍塌破碎的无面神王就在洪荒亿万生灵震惊而绝望的注视之下,开始再度复生。
“怎么可能!”天蓓看着眼前的一切,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三千皇海,神月号,锦绣大铠,神意之力,以及父亲原义对商火异族的所有理解……天蓓已经使出了自己的一切力量。
这力量,凝聚了神月一族的血泪,付出了神月一族无法承受的巨大代价,这力量的强大甚至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然而,无面神王就在他的面前,再次复生,浩瀚的灵压席卷天地,犹如降临之初。
“原义那小子竟能做到这等地步,真让本座刮目相看。”无面神王浑厚的声音响彻天地:“以混沌之无尽,区区洪荒,不过是沧海一粟。我之族群征战无尽混沌千万载,吞噬的大小世界数之不尽,却唯有洪荒,让本座迟滞万年。”
无面神王的身躯缓缓站立,六只巨臂缓缓张开:“但这一切抵抗不过是徒劳而已。唯有商火意志,才是无尽混沌最永恒的存在,这便是你等失败的原因。”
轰——
无面神王巨拳挥出,正中天蓓。
皇海破碎,樱华散乱。
天蓓的身子犹如一捆稻草,表情痛苦地落向地面,比他先落地的,是脱手而出的妖刀神月号。
衣甲破碎,血染樱华。
恍惚中,天蓓缓缓看向身后,看向那逐渐衰弱的冥河。
他模模糊糊地看到,就在那渐渐崩溃的冥河最深处,昔日山之巅,似有一个寥落的身影盘膝而坐,静静注视着他。
抱歉,逸无力了……天蓓倒在了碎裂的山石上,双眼茫然地看向昏暗的天空,看着无面神王挥向自己的最后一击。
唰!
一只晶莹剔透的美丽蝴蝶,就像这永夜下的最后闪光,出现在了天蓓逐渐迷蒙的视野中。
一片璀璨似梦的光华中,天蓓天旋地转,身躯宛若一叶,在狂风中随风而起,不知飘向何方。
暗香袭来,如梦似幻,温柔的倩影,如昔日初见。
“丫头?”天蓓轻轻抬头,看向那绝美的容颜,眼中泪光绽放:“你来了?这是梦里,还是死去的世界?”
也许是他的声音太小,伊人并未回答,而是带着他在虚空中飘荡,离开这满世的黑暗,飘向一个温柔美好的新世界......
“单大爷,接住了!”
恍惚中,伊人猛然一声大吼。
单大爷......天蓓感觉发懵,这像是伊人会随便说出的话么?
哗......
天旋地转中,天蓓眼前的一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绝美的容颜已经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孔武有力而又熟悉到恶心的男子脸,该男子抱住他大吼道:“有本大爷照看着他,绝对死不了,你放心好了!”
不,不要,你让我死一会好了......天蓓闭上眼睛,不想对这个世界再做任何抵抗。
虚空深处,一道被耀眼白芒笼罩的倩影凌空而立,楚小凝身穿一袭青萝云衣,长发如星河绚烂,犹如降世神女站在了神王墟前。
“幻灵魔女?”无面声雷滚滚:“不对,你不是她......不过,即使你拥有了幻灵魔女的力量,你以为你能扭转乾坤?”
“不然呢?”
“真没想到,昔日一个连剑都拿不稳的小丫头,竟然走到了这一步。”
“我也没想到啊,我昔日随手从山贼窝救下的一个落魄书生,居然是异族的化身。”话语间,楚小凝手指微张,一道迷蒙的微光刺破昏暗的云层,彻底照亮天地——
沙沙......
虚空深处,浓雾渐生,淅淅沥沥的烟雨洒向荒原,洒向战场.....
战场某处,美定满浑身血污,已经快到极限,她吃力地挥舞重斩刀,将数头异魔斩成一片支离破碎后颓坐在地。
她的心头越发绝望,灰气涌动间,这些异魔反复重生,越杀越强,这样的战斗,就犹如溺水之人的垂死挣扎,毫无意义,至死方休。
沙沙......
忽然,虚空中雨花落下,淋在了她的额头上。
让美定满诧异的是,雨花溅落处,异魔的身躯居然呲呲作响,而那些正在涌动复生的异魔灰气更是犹如被烈火见了水一般,渐渐熄灭。
“什么?”美定满惊呆了,匆忙看向天空,只见楚小凝如神女般闭目伫立于烟雨之中,浑身星芒闪烁,光华洒落天地。
“这些异魔,失去重生能力了!”一旁,凌利藩主兴奋地挥舞着战刀,无数异魔被斩碎,残骸在朦胧的烟雨中彻底消散,再也不能凝聚复活。
荒原上,洪荒强者们震惊地发现,伴随着烟雨的降下,异魔的实力大为衰减,更重要的是,他们的攻击终于有效,终于可以彻底杀死这些怪物。
“小凝姑娘......”蓝璃看向虚空深处召唤烟雨的楚小凝,微微点头,之后转身振奋道:“极北诸军!守护极北、灭杀敌贼,正在此刻!”
“杀!”林炎,孟骥等众将精神大振,随着蓝璃一起发起反击。
“天不绝我传承!”云子奎亦是兴奋无比:“秋山、痴水,异魔已经溃败,所有尚能一战的弟子,随我杀敌!”
“是!”云秋山看着虚空中那被光芒笼罩的倩影,心中感慨万千。
想当初,在迷雾平原的时候,云秋山统领着一众正道盟修士讨伐妖寇,而楚小凝正是其中一名非常普通的弟子,心性善良,也曾立过功。
虽然后来发生了许多事,楚小凝也被打上了叛徒、奸细的烙印,但云秋山却从来不愿相信这些,凭着直觉,他相信那个为了保护民众、与妖寇殊死搏杀的阳明院弟子楚小凝是一个善良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