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役毙敌上千人,卢沟血染,伏尸遍野,惨烈之状可识刺史之坚勇,刺史之功当浮一大白也!”
“刺史如此年纪便立下举世功劳,媲美当年之唐秦王,策马天下何处去不得!”
堂下文武越说越离谱,只是一个通风报信、退敌五百人的功劳说成了千秋盖世,不世之功,辞表华丽犹如亲眼之所见,就像他们都站在卢沟水边,看着赵孟启单枪匹马杀入敌阵,宛如七进七出的小赵云。
李庭芝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出列道:“刺史,此事还有诸多疑点,需要详细查证。”
一人吹嘘还则罢了,众人阿谀让赵孟启沾沾自喜,真就感觉自己立了不小的功劳,但李庭芝出面泼冷水让赵孟启顿时感到不悦:“李府君是在质疑我吗?”
“非也,贼军尚有俘虏,下官今晨提审那倭人,倭人言他们出于蒙古海军,这就牵扯甚大了,蒙古人袭烧粮食,不出意外的话应对大兴府有所企图,我军虽侥幸阻击敌人,但也不可放松警惕,需沿海多加布防,城中详细盘查,以防蒙古人卷土重来。”
李庭芝直接绕过了功劳大小,着重点放在善后事宜。这件事哪需要河北官员上奏,只怕赵孟启随行人员的密函已经在去临安府的路上了。
倘若河北官吏为攀附赵孟启上书歪曲了事实,在官家看来只是徒增笑料罢了。
“李府君所言在理,确实应该严加防范。”赵孟启兴致散了大半,平静点头道。
“除此之外还应寻来黄知信问一问敌情细则,是否只有柴哨庄一股敌军,此前动向去往何处?藏匿地点如何判断等。”李庭芝既然已经得罪了赵孟启,索性得罪到底,落一个直诤之臣的印象。
“这些事尔等自行安排,不必询问我,我只是一闲散人员,在大兴府不久逗留。”
赵孟启本想提一提杨彦全的功劳,但临行之前杨彦全再三叮嘱切莫不可多说一句,赵孟启便也做罢。
“刺史言之有理,此间俗事容后再议,刺史一路舟车劳顿实在辛苦,臣等已备下酒席,刺史可稍作休整。”
吕文德这人打仗是把好手,但更善于钻研官道,明面上紧靠老上司赵葵,暗地里与贾似道为首的两渐党交情甚笃。
几年前不知从哪里听闻贾似道好促织,便出动上千兵马去野外寻找好斗蟋蟀进献给贾似道。
全平章听闻后派人送了一个空促织盒给吕文德,吕文德顿时被吓的腿软,连夜坐船去了临安府向全平章请罪。
全平章罚吕文德守宫门一月,赵官家听闻后有心劝说全平章了事,毕竟吕文德是大宋名宿,十几万大军的统帅。
继,全平章遵旨让吕文德回去,吕文德哪敢回河北,硬生生在宫门前站了一月,逢人便说为天子守门是臣下的荣幸。
也就是那一个月内黑炭军一分为三,吕文德为了一只蟋蟀丢了近十万大军的统治权,这家伙消停一阵子,近来又有攀交情的迹象。
“也好,河北菜肴我还没尝过。李府君就不必去了,处理正事要紧,给你三日时间,彼时再告诉我事情始末。”赵孟启知道李庭芝在席上坐不安稳,索性就将他排除在外。
“下官领命。”
李庭芝躬身退出大堂,庭中正值午后,天边云似火烧,李庭芝抬头望了良久,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堂上那位心性如此,真当能引领大宋盛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