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后的草庐前,石桌之上罕见的摆上了北地盛行的大象戏!
只见夫子抬手举着一枚'车'思量许久,依旧无法落下,继而含笑摇头,投子认负,
“不下了,总是输,为师便教你这般尊老爱幼的?”
难得见到期颐夫子的一丝火气,陆先生轻笑欠身,拾起炭火上的茶路与其斟上一盏,
“先生往日教导弟子,势必全力,尽小者大,慎微者着!”
“弟子一日不敢忘怀,也...也算是谨遵先生的教诲了... ...”
夫子闻言,接过前者递来的香茶,脑中浮现往日情景,不觉轻声一笑,
“这些弟子中,他们每个都与自己画下一个圈,或大或小,一辈子也只能做到不错而已!”
“只有你...只有你与自己留下几个口子,算了留了份念想!”
“去做吧,放开手脚做,便是出了岔子,还有大儒帮你辩经不是... ...”
如此直白的护短,自这位儒家圣人口中说出是何等突兀,可陆先生却是习以为常般,颔首轻言,
“既然先生应允,那弟子便直言了!”
“河谷之地,数载迁移,已有百万之众,可却还是遵循军法理治,弟子想与先生要些儒生,已传道统... ...”
大夏朝堂独尊儒术,治世之功,自是不言而喻,以夫子之名望,更是举手之劳!
然,这位与少年执笔的期颐老人抿下一口茶汤,却是迟疑半晌,直至茶盏都有些微凉,方才盯着身下落败的棋局,缓缓道:
“子振呐,我们儒门有教无类,可河谷之地却有比儒家更适合的存在!”
“那孩子大势已成,你这个做先生的便顺势而为吧... ...”
陆先生闻言,摇着手中九雏羽扇,眉头微皱,
“先生...先生所言的是墨家?”
夫子听此,微微颔首,继而直言道:
“月前,墨家巨子身赴国子监与为师对弈一局,想来此刻墨家之人已经进入北地了!”
少年赴王城谢恩,于泗水郡与墨家之人的一问一答陆先生早有耳闻,可不想这动作竟然如此之快!
陆先生闻言后,望着身前自顾自倒茶的先生,试探道:
“输了?”
夫子也不看前者目光,轻声道:
“输了半目而已!”
陆先生闻言,轻声一叹,缓缓摇头,三十岁便纵横棋坛的夫子如何会输?
这半目,更是一桩笑话... ...
一招盘外手,让其有些措手不及,但还是有着三两后手谋划!
然,夫子为其斟上一碗茶汤,缓缓举起手中猩红的‘帅’,轻声道:
“为师已经没有多少年了,便把河谷与我儒门当做一面镜子吧!”
“待到不明之时,可正衣冠... ...”
参照印证,砥砺前行!
日后无论何人继承儒门道统,皆要在胸口悬着一口气,不时看一看北方... ...
生前身后事,夫子谋划于此,陆先生揉了揉额头,不由长叹一声,
“先生,你便对徒子徒孙如此失望?”
夫子闻言,将手中棋子落下,抬手抚了下枯木逢春的光洁面皮,
“徒孙?”
“不失望...不失望,那孩子比你强,听说已经有了三房小娘,哪像你这个穷措大,连个婆娘也讨不到?”
鸡同鸭讲的言语嘲弄,便是这位儒家君子也有些招架不住,
“先生,南域将乱,弟子还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