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巫郡,甚至没有一座像样的阵法!
“通知各大部族尽早准备起来,我们得保卫自己的家园,同时让孩童撤往广平郡和邺郡。”
灵媪闻言,面露难色:“她们会愿意接纳我们吗?”
巫姒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她们会的,我族之人多有修行之姿,若是我等死在这里,孩子们没了去处,自会得到保全。”
“也算是保下了火种。”
这话题实在太过沉重,年轻的灵媒一时间说不出话,好一会,才重重点了点头。
“她们早就想要将我等分化吞并,这次妖祸倒是遂了她们的愿……”
巫姒深深叹了口气:“只恨我等势单力薄,无法保卫家园,但无论如何,不能堕了先祖的名声!”
巫妖之仇自古有之,当年巫民从妖族手里夺走了山越,今日妖祸来临,又何尝不是当年的延续呢?
“预言成真了,灾难要来了,所以他也回来了,他回来救我们了……”
木婪卉全然没有理会巫姒和灵媒的交谈,双眸只是死死盯着那泛着血光的龟甲,口中喃喃着紊乱无序的话语。
“卉?”
巫姒目光担忧地望向她,担心这位老人被突如其来的灾难压垮了心智。
但木婪卉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转而跪倒在地,向着深远的夜空念诵着虔信的祷言。
“妖祸来了,他也回来了,灾难来了,他也回来了,就和预言里说的一模一样,他回来拯救我们了,我们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卉姑,你怎么了?”
灵媒有些迟疑地问道:“他是谁?现在还有谁能来帮我们?”
“白狼。”
木婪卉抬起头,眼底闪着振奋而明亮的光芒:“白狼回来了!我亲眼见到他了!”
……
“你是说,巫郡的长老很敬重他?”
枯燊真人凭栏而立,身形挺拔如孤松,静默地扎根于的雕栏前,晚风拂过他身上暗色的衣袍,却纹丝不动。
这里是林氏族地的最高处,足以将整个笼罩在夜色里的密林郡都尽收眼底,他的眼神幽邃,好像透过层层空间的阻隔,落在了某个宿居在自己族中的少年身上。
身后半步之外,老管家垂手躬身,声音压得低而清晰:“绝不仅仅只是敬重,老奴亲眼所见,那巫郡的长老恨不得低到尘土里,而安公子,甚至都不知道她是谁……”
她没有添加自己的看法,只是将自己所见所闻尽可能详实地讲述出来。
枯燊真人笑了笑,状若随意地问道:“这么说来,那位安公子在巫民里的地位应该是很高了?”
“……依老奴看,怕是得高到山上去。”
听见家主询问,管家这才说出自己的判断。
“山上啊,那确实是很高了。”
枯燊真人略微颔首,管家的看法和他的判断基本一致,那位安公子应该是某座隐世圣山的神子。
『这倒是少见。』
毕竟巫民的男女差距之大更甚于夏朝,各大巫山的继承人基本都是神女,极少听说有神子的存在。
这足以说明安鲤的天资高到了常人难以企及的地步,才会被圣山如此看重。
“沐檩也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
枯燊真人若无其事地说道,老管家当即意会:“老奴这就去准备,只是巫郡那边?”
枯燊真人眉头微微一蹙:“那巫祀走了多久?”
“有三四个时辰了。”
管家如实回答道。
“……罢了。”枯燊真人眼底的杀意一闪而过,三四个时辰,已经够她回到巫郡,将消息传递出去了。
只可惜他没有早一些回来,不然不会让木婪卉活着回到巫郡。
“就看檩儿能不能争气些,实在不行,我这个做叔祖的便帮她一帮……”
枯燊真人喃喃道,别看林氏如今风光,可一旦他坐化陨落,沐檩没能求得丹位,衰落也只在旦夕。
巨变将近,一名有望求丹的筑基修士,无论如何,都要把他留下来,为林氏所用,哪怕手段再龌龊些,也在所不惜……
枯燊真人抬起头,目光遥遥望向天边的明月,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最来的月光,要比往常更明亮几分。
『是我的错觉吗?』
修为到了金丹,哪里还会有什么错觉,枯燊真人自嘲地笑了笑,只当是自己思绪不定,开始疑神疑鬼。
毕竟灵炁浓度,道韵显化,乃至更近些妖祸来临引起灵氛变化,都有可能令天空中的月华发生反应。
“?”
安生似有所感,抬头望着天边的月轮,圆满明亮,如同诗词中的白玉盘。
“月色真美啊……”
少年双眸微微失神,不自觉地感慨道,在他身旁的林沐檩闻言一愣,不太明白安鲤为何突然说起月色。
只是看着月光下少年那清绝的侧颜,鼻梁挺拔如峰,睫羽低垂,唇线柔而薄,肌肤白如冷瓷,此景不似凡间能有,让林沐檩不由赞同地说道:
“是啊,月色真美。”
两人正在幽兰轩的庭院中坐着,林沐檩现在经常在夜里来找安生,交流修行感想还有她妹妹的病情。
安生多少能察觉到她的心思,但也没有太过在意,只是先吊着,他没有将林氏当作长久栖身之地,终归是要离开的。
『走之前,先去巫郡转转……』
他漫无目的地想着,沿途能见见夏朝的风土人情,之后就要开始筹划自己求丹的事宜了。
“安鲤,你怎么总是盯着月亮?”
林沐檩是个直性子,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安生没有转过头,没有死角的精致脸庞沐浴在月光中,叫女人看得入了神。
“可能是想起了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