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后悔了。
是的,在他情绪上头,激情澎湃的向孝庄宣读了自己大孝特孝的感言后,回到乾清宫平静下来的脑子疯狂的唾骂自己意气用事。
难受的肠子好像打了千百个细结,一时间只剩无数推翻自己不理智言语的对策在嘴边盘亘。
他怎么可能放弃屁股底下稳稳当当暖暖和和的龙椅,在正好的年纪退居太上皇之位,把这天下拱手让人。即便那个人是自己的亲儿子,也不行。
康熙现在只是庆幸当时屋子里只有他和皇玛嬷两个人,这番没有真心全是发昏的混话尚且有可收回的余地。
对于祖孙俩这番拉扯,穆库什和胤礽是不清楚的。毕竟他们也只是想着让太皇太后坐镇,实在不行用亲情绑架一下康熙,或者留下一些给胤礽保命的东西。哪里能想到一个皇帝,能捅下这么大的篓子呢?
第二日小朝会,康熙以太皇太后病重需得床前尽孝为由,把重担推给了太子胤礽。
这不是胤礽第一次监国,但却是康熙在京的第一次。
“穆库什...你说皇阿玛这是什么意思?”
胤礽的手指有些微的颤抖,这皇位就犹如吊在胤礽眼前那香喷喷的萝卜。时不时飘到眼前给他一个信号,让他以为自己快要得到那甜美的果实,持续保持着心绪澎湃。
毕竟胤礽对自己的阿玛还是很了解的,哪就有孝顺到不顾朝政的地步了?
穆库什替胤礽整理着衣领,嘴角挂着一点忧愁,但眼神却是冷静淡漠。
“乌库玛嬷一向对你这个重孙子很看重,想必昨晚生死关头有意敲打了皇阿玛几句也未可知。这些年皇阿玛和你忙着父子合乐,何曾有像妾身这般时时尽孝之举?
昨儿那般情形,有些冲动的情感和言语都不稀奇,瞧今日这情况,许是皇阿玛许了什么大话出去,又不想承认了吧。”
说实在的,胤礽不讨厌自己一直是太子,他讨厌的是即便自己能本本分分,安安稳稳的等着,他阿玛也会时不时的找事抽风逼他做出些不理智之举。
自古没有皇帝能够长命百岁,所以胤礽其实并不算着急。
即使六十岁登基又如何?这帝位顺顺利利的落在自己口袋就行。
“这日复一日的作态可真累啊。”
快三十的人了,还要天天守着阿玛腻歪的日子真是无趣极了。
他也想和穆库什坐在秋千上看看月亮,和弘晔弘晏阿娜日一起用一顿热闹的锅子。
而不是初雪时去乾清宫庆贺,前朝有了风吹草动去乾清宫给阿玛解闷。
穆库什退后一步,把朝珠替胤礽戴上,端详了两下。
“累?十弟倒是轻松,羡慕吗?拿脑子换的,你想要成他那个样子吗?”
无忧无虑的胤?即使在内务府也没能消停,他对各路的疏通金银珠翠来者不拒。
但想要走关系,胤?是听不懂的。他充分发挥自己在课业上一窍不通的潜质,对上不拒绝对下不否认。
严格按照太子和太子妃的指示行事,捂紧自己鼓囊囊的口袋,坚决不给别人赚到一分属于自己的钱。
胤礽想了想胤?那听声办事的傻样,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
罢了罢了,若是天天听人口风做事,他早就掀桌子了。
穆库什从一旁的黄花梨柜格里取出一个描金的匣子,她掀开放在胤礽面前,嘴角上扬:“瞧瞧,还累吗?”
厚厚的一沓银票看的胤礽心里暖暖的,但他看向穆库什的笑脸时嘴边呼之欲出的‘不累’还是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