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瑾柔声道:“我给岳丈带来了府里的补品。”
“嗯……”苏杳淡淡应了一声。
陆怀瑾站了会儿,终究还是没再多说。
“那我明日再来看岳丈。”
苏杳没回头,又轻轻“嗯”了一声。
等陆怀瑾和石太医都走了,床榻上的苏孟州忽然轻轻咳了两声。
丝毫没有方才昏沉虚弱的模样。
他撑着胳膊坐起身,手还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
“丫头,你跟怀瑾,是不是吵架了?”
苏杳正收拾着石太医留下的药包,闻言动作一顿。
“没有,就是……就是想回来看看您。”
苏孟州失笑:“想看看我,用得着让丫鬟半夜来传话,让我装风寒高热?你这丫头,从小就犟,受了委屈也不肯说。”
“还好你爹我年轻时也跟着你祖父学过两句医理,方才屏住气装咳嗽,没被石太医瞧出破绽,可真是惊险。
你倒好,连自己的孩子都不管,非要往娘家跑,就不怕思远哭着找娘?”
苏杳垂着眼,将药包放进抽屉里。
“我就是想静一静。”
她转过身,走到床沿坐下。
“太后娘娘赏了美人给他,我知道他不想收,可那是太后的旨意,他不能驳,也不能拒。
道理我都懂,可心里就是不舒服。我若是明着生气呢,传出去别人要说我善妒,容不下人。
所以啊,爹,我不是跑回来的。我是躲回来的。”
苏孟州看着女儿的委屈,轻轻叹了口气。
原来她什么都明白,明白陆怀瑾的身不由己,明白朝堂上的身不由己。
“傻丫头,夫妻之间哪有不闹别扭的?怀瑾是首辅,自然有更多的身不由己。
我当时是不同意你嫁给他的,人可是你自己选的。”
“爹啊!”
苏孟州笑了,拍了拍苏杳的手背:“爹当时瞧着他是真心待你,不是那等见异思迁的人。你得给他点时间,也给你自己点时间。爹相信他会处理好的。”
苏杳点点头。
“不过你也太狠心了,回来怎么不把思远带过来?这都多久没见了,我还想着好好疼疼他呢。”
提到孩子,苏杳的嘴角终于有了丝浅浅的弧度。
但很快又垮了下来。
“我也舍不得远哥儿。可若是我把他带回来,那人就有借口赖在这里不走,到时候我又该心软了。”
她叹了口气,继续道:“我还想在您这里多住两天,好好捋捋心思,等我想通了,再回去见他和思远。”
“你啊,都当娘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闹脾气。
行,爹这里就给你当避风港,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想吃什么想喝什么,跟厨房说,爹让他们给你做。”
苏杳靠在父亲的胳膊上,鼻尖微微发酸。
“爹,不如我们寻个借口出城走走吧?城外的风定比京里自在些。”
苏孟州无奈地笑了笑。
“你啊,倒会给自己找清净。可那陆怀瑾明日若再来,府里没人,怎么应付?”
“爹爹最有办法了。”
苏杳突然笑了:“有了!就说城外有位神医,擅治这肺燥的旧疾,我们去住几日调理身子,既合情合理,又能让我松快松快。”
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儿,苏孟州哪里还舍得拒绝。
他叹了口气点头:“罢了罢了,就依你。你这丫头,心里有事总憋着,出去透透气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