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解地问:“历来上市公司都是粉饰业绩、释放利好消息,哪有主动制造利空、打压自家股价的道理?”
我解释道:“正因为有悖常理,才更容易取信于人。只要股价被打压下来,我相信他们都会坐不住的——毕竟对他们而言,逐利才是第一位的。”
林蕈仍有些为难:“可这些小道消息该怎么散出去?我和财经媒体并不熟悉……”她沉吟片刻,“对了,莹莹倒是常和那些人打交道……”
我接过话头:“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看来这件事非她莫属了。”
林蕈还是不放心:“如果这出戏唱完了,他们仍然无动于衷呢?”
我淡然一笑:“那就是我的事了。添油加醋、推波助澜,不正是我最拿手的么?”
“你真有把握?”
我语气笃定:“只要你这场东风刮起来,我自有把握烧了他们的连环战船,让他们赔了夫人又折兵。”
她眼中掠过一丝担忧:“他们会不会对你不利?”
“放心,还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我宽慰道,“而且股价下来后,正好可以帮你完成一桩夙愿。”
“你是说员工持股计划?”
“没错。现在员工持股只能在二级市场购买,趁股价低位推进此事,可谓一举两得。更重要的是,还能在董事会上增加一位可靠的自己人。”
她紧绷的神情忽然松弛下来:“关宏军啊关宏军,原来你早就谋划好了,倒让我白担心一场。如果我没猜错,这个董事人选你也心里有数了吧?”
我会心一笑:“心照不宣。五哥从创业就跟着你,兢兢业业这么多年,让他代表员工出任董事,也算是一种褒奖。”
“其实我早有这个打算。”
我话锋一转:“说起来,你怎么又把崔莹莹调回身边了?”
林蕈神色略显动容:“她从毕业就跟着我,虽说有些小毛病,但我相信她对我的忠诚。”
“宁愿用忠心的庸才,也不用有异心的干将——你这用人哲学值得商榷。”
她对我的评价不以为然:“忠诚之人从来都不庸。何况莹莹聪明着呢。”
她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我让莹莹转交给你的东西,收到了吗?”
我含笑应道:“收到了。感谢林总百忙之中还挂念着我的身体,这份心意,不知该如何报答。”
她眼波流转,嗔怪地笑道:“少来这些虚的,你吃了没?怎么感觉没什么效果呢?”
我不怀好意地扫过她前胸,压低声音道:“实在是入不敷出啊。”
她咬牙切齿地甩来一句:“活该!哪天让你真死在牡丹花下,做个风流鬼才好!”
我靠在卧室床头,任空调凉风拂面,悠闲地哼着几句似熟非熟的老歌。忽然惊觉自己是真的上了年纪——竟越来越偏爱这些带着时代印记的旋律。
我在等。
等一个从市里传来的消息。
无论幕后是谁在操纵,那两个香港人,都不该至今仍无动作。
我把与齐勖楷往来的一幕幕,像默片般在脑海中重映。当回忆至他吟诵那首伟人诗句的场景时,我心头蓦地一震——曾经的理解,或许从一开始就错了。
那时,我总以为他意在撇清与魏芷萱的关系。如今细想,竟是我格局太小。他的指向,或许根本不是风月。
难道……
我浑身一个激灵,从床上一跃而起!
难道他是在借诗指路,暗示我去接触那些人——去攀那座“险峰”,摘取所谓的“无限风光”?
若真如此,魏芷萱屡次三番制造的“巧合”与“偶遇”,便都说得通了。
可这其中的风险,他齐勖楷自然不会来担。最终扛下一切的,只能是我这个行长。
所以即便暗示已近乎明示,他仍引而不发,静待我主动踏入这个局。
但齐勖楷此举,动机究竟何在?他与那些香港人——或那些神秘国度的人——又有什么牵连?倘若我硬是不接这招,后果又会如何?
一连串的问号在脑中盘旋缠绕,令我渐渐心绪不宁,坐立难安。
看来,要想解开这个谜团,我唯有以身入局,与那些人正面交锋一次才行。
不能再等了。我走进卫生间稍作整理,和父母简单交代了一句,便匆匆出门。
当我再次出现在“茶禅一味”时,迎接我的却是魏芷萱一张冷若冰霜的脸。她只客气地打了个招呼,便转身要去忙自己的事。
我察觉情势有变,厚着脸皮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寸步不离。
她停下脚步,面带不解地望着我:“关行长,若是想品茶,请移步茶室,我让人为您沏一壶冻顶乌龙。若是想来我这蹭午饭,那恐怕要失望了——今天这儿没有剩饭。”
语气疏离,与那晚的态度判若两人。看来,她对我未能完成那桩“任务”已失去耐心。
对付冷脸的女人,我自有办法。但碍于她市委书记表妹的身份,许多手段不便施展。
可来意不能不表,却又不能说得太过直白。
我含笑开口:“我是特地来还人情的。正好也是午饭时间,您这儿客人不多,若肯赏脸,容我做次东,请您出去吃个便饭如何?”
她语气平淡:“实在抽不开身,您的好意心领了。不过你我之间的关系,还没到出双入对的地步。”
话已堵死,却难不倒我。我转而道:“既然不肯赏脸,我也不强人所难。那就请那些来自神秘国度的美人出来,为我抚琴起舞,让我也领略一番异域风情吧。”
她淡淡道:“真是不巧,那些姑娘今早就辞工离开了,已经不在这儿了。”
我追问:“她们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