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早朝没有以宋亭舟被责令返乡而结束,聂川作风狠辣,在意识到皇上很可能已经怀疑那个假郭启秀的手笔,和听香榭控制官员的所谓鲛珠后,他立即发难。
皇城核心由亲军二十六卫组成,其中六卫只负责车马仪仗和修缮宫殿的活计,还有两卫负责举旗、鸣锣、清道等,保障仪式的庄重与秩序。剩下包括龙潜卫和锦衣卫在内的十八卫所,便是皇城内的顶级兵力,加在一起约六千余人。
可任谁也没想到,这十八卫所中,竟然也渗透了聂川的人。同伴的反水令他们措手不及,再加上突然不知何时偷偷回京的廉王,带着五军营闯进皇城,以三万步兵的绝对力量迅速掌控了皇城内外,锦衣卫指挥使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身边的副指挥捅了个对穿。
皇城九门,宫城四门全部被五军营的人严防把守,所有试图硬闯的人皆被斩于高大的朱红色门前。
皇城内还能抵抗的兵力只剩下对皇上忠心耿耿的潜龙卫和部分锦衣卫,他们目的是保护帝王,很快便放弃抵抗直奔乾清宫与养心殿方向。
上了早朝没能回家的大臣们都懵了,事关生命,武将还没如何,文臣们先集中炮火对准兵部尚书,一个平时存在感很弱,面相敦厚的老臣。
“司马大人,你怎么回事?虎符呢?兵部安放的虎符呢!”
“没有虎符,京郊三大营敢入城来?”
“司马大人,没想到你看着老实,竟然能做出这种事来!”
兵部尚书不善言辞,憨厚的一张脸憋得通红,“调动京郊三大营,不光要兵部的一半虎符……”
还要……还要圣旨!两者缺一不可啊!
然而其他人根本不听他辩解,只管说他狼心狗肺、忘恩负义。
笑话,谁敢去骂聂川,不得叫他当场砍了?
站在司马大人身后的下属,兵部二品侍郎悄悄站到了聂川身后,除此之外还有夏垣和另外两名朝臣。
苟正芳与王瓒等人面色紧绷的站在另一头。
两方对垒,泾渭分明。
聂川亲自带兵将这群朝廷命官“请”去偏殿关起来,独留苟正芳这个今日才显露出来的太子党,和王瓒几个明面上的太子党。
廉王登基后反而不好再大动干戈,苟正芳的权势过大,必须现在就将其除去。可惜等聂川带人返回大殿,几个看守的侍卫已经死去,被看押的太子党一群人等,也早已不见踪影,前后不超过一盏茶的时间。
“去找,找到立即便取其首级。”聂川冷声下令,随后和廉王汇合,两人带兵一路往宫内杀去,比起几个大臣,还是先将皇上擒住,让他写下传位于廉王的诏书要紧。
——
另一头宋亭舟随乐正崎进了顺义城,守门的明显也不是当地士兵,十分警惕城外人靠近。
“站住!顺义近日不得入城,速速退去!”
宋亭舟扯下腰间令牌扔过去,“顺天府尹宋亭舟,求见太子殿下。”乐正崎多在暗处,这会儿还是提他的名头好用。
他话音刚落,守城的士兵们瞬间戒备起来,城墙上巡逻的弓兵也搭上了长箭。
守城兵双手一拱,“宋大人稍候,我等去去就来。”
全城戒备,宋亭舟他们就是想走也不可能。
没等上太久,秦艽就亲自骑马过来迎人,“宋大人,许久不见,你终于来了。”
除了下巴上有潦草的胡茬,秦艽语气轻快,还是从前那个散漫的世子,又像是比曾经成熟不少。
“我爹已经带兵将顺义里里外外都防护的严严实实,城里都是咱们这边的人,大人尽可放心。”
宋亭舟这一路见街道上虽然不时有一队队的士兵巡逻,但百姓已经司空见惯,该买卖买卖,该串门闲聊就串门,城中勾栏瓦舍无一闭馆,摊贩走卒也可走街串巷。
如此一派祥和,习惯了那些士兵的模样,定是掌权者安抚过民心。
太子歇在一处寻常的院落里,周围是许多宋亭舟见过或没见过的高手,葛全、秦啸云都在其中,还有一个身形和秦啸云颇为相似的中年男人,眉眼又有几分像秦艽的,想必便是忠毅侯秦啸忠。
“上次匆匆回京一趟,没来得及见一见宋大人。”秦啸忠朗声一笑,显然对宋亭舟早有所闻。
宋亭舟回了一礼,“还没谢过秦将军上次帮忙在宫中寻人。”
秦啸忠一愣,显然已经忘了金嬷嬷的事。
两人又交谈几句,其中秦艽和葛全同宋亭舟最熟,但葛全对他们朝中的勾心斗角全然不懂,秦艽在他爹面前又感觉矮了宋亭舟一头,仿佛此刻的宋亭舟不是他宋哥,而是他宋叔,因此格外束手束脚。
太子也是刚到顺义没多久,出来见宋亭舟的时候头发还泛着潮气,“既然你们都出城了,怕是聂川已经等不及了。”
众人纷纷见礼,存在感较弱的乐正崎道:“殿下,廉王昨夜已经先一步自通州赶往京郊三大营,宋大人出城途中聂家人已经不管不顾的要杀人灭口,想来是要准备动手了。”
太子轻笑,“他们犹犹豫豫不敢乱动,孤可不是要帮他们一把吗?只是委屈了宋大人受了这么一番罪过。”
宋亭舟黑沉的眸子里并无自傲,“殿下过誉,多亏殿前有苟大人相助,下官并未受到责罚。”
太子给自己也套上了一套铠甲,“好了,既然聂川已经行动,我们也不能进城太晚,不然岂不是辜负了父皇和皇弟对我的一番谋划?”
他不是拖拉的人,既然人都已经集齐了,便接连下令。
“秦艽,你拿着这半枚虎符去京郊大营,派三千营的人守住盛京城门,围剿皇城。”太子扔过去半枚虎符给秦艽,这个紧要关头,三千营的人定然已经发现五大营的异常,纵使没有圣旨,也不可能不动身,更何况五大营里有聂家的人,三千营里同样也有秦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