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雪,丫丫。”丁建国把网兜里的苹果、橘子往桌上一放,脸上带着点拘谨的笑意,“明天就是周末了,我合计着请夏主任一家人,还有我师父去家里坐坐。咱们那老屋拾掇得差不多了,墙刷了新石灰,窗户换了玻璃,正好请他们来暖暖房,也算是正式搬进去住了,你们看这主意怎么样?”
丫丫手里的铅笔“啪嗒”一声掉在作业本上,眼睛瞬间亮得像两颗黑葡萄,仰着脸看向章雪:“妈妈!我们要搬新家啦?到时候我是不是可以有自己的小床了?您也搬过去住,对不对?再也不用回那个漏风的小偏屋了?”
章雪抬起头,脸颊泛起一抹浅浅的红晕,飞快地看了丁建国一眼,又低下头去抿了抿唇,轻轻点了点头,没说话,只是嘴角悄悄勾起一点温柔的笑意。这些天丁建国忙前忙后,找工友帮忙修屋顶,跑供销社扯新布做窗帘,还总变着法给她们娘俩送吃的,她都看在眼里,心里那点犹豫早就化成了默许。
丁建国见她点头,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咚”地落了地,笑着伸手揉了揉丫丫的小脑袋:“当然有你的小床,我特意让木匠做的,带栏杆的那种,省得你睡觉不老实,滚到地上磕着。”
丫丫被他逗得咯咯笑起来,小胳膊一伸抱住章雪的腰,把脸埋在她怀里蹭了蹭:“太好了!妈妈也去,咱们一家三口一起住新家!”
“一家三口”四个字让章雪的脸更红了,丁建国也挠了挠头,嘿嘿地笑,屋里的气氛暖融融的。窗外的夕阳透过玻璃斜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片金晃晃的光斑,像铺了层碎金子,映得人心里也亮堂堂的,像是预示着往后安稳踏实的日子。
夜深了,丫丫早就搂着章雪的脖子睡熟了,小嘴里还嘟囔着“新床”“苹果”。章雪没像往常那样回自己的住处,就那么靠在床头,陪着丫丫在小房间里睡着了,眉头舒展着,睡得很安稳。
丁建国轻手轻脚地掩上门,心里头甜滋滋的——这是不是就意味着,自己期盼的新生活,真的要开始了?他靠在门框上,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住。
里屋的章雪其实没完全睡沉,迷迷糊糊间能听见外面丁建国轻手轻脚的动静。她知道自己和丁建国名分已定,是法律上承认的夫妻,可毕竟还没真正住到一起,想到往后要朝夕相处,要过柴米油盐的日子,心里就有点发慌,脸颊发烫。
可更多的,是藏不住的憧憬——有个安稳的家,有个知冷知热的人,有丫丫在身边,这样的日子,她盼了太久了。这种又羞又盼的矛盾心思,像揣了只小兔子,在心里轻轻撞着。
一晚上的时间悄然而过,天边刚泛起鱼肚白,丁建国就醒了。他轻手轻脚地起身,生怕吵醒熟睡的妻女,借着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微光,熟练地走进厨房。不多时,厨房里就飘出了淡淡的香气——他烙了几张金黄的葱油饼,煮了一锅温热的小米粥,还炒了盘翠绿的青菜,简单却透着股家常的暖意。
丁建国将碗筷摆上桌,回头看了眼卧室方向,见丫丫和章雪还没醒,便走了过去。他在床边站定,看着女儿粉嘟嘟的睡颜,又瞥了眼身边呼吸均匀的章雪,嘴角不自觉地漾起笑意,轻声唤道:“章雪,丫丫,起来吃饭了,粥要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