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藏在连绵群山的褶皱里,溪水从青石上淌过,溅起细碎的银花,带着山涧特有的清凉。
溪边的野花开得热闹,粉的、紫的、黄的,点缀在翠绿的草丛里,偶尔有彩蝶停在花瓣上,扇动着翅膀。
古树枝繁叶茂,枝头的鸟巢里,刚破壳的雏鸟发出“唧唧”的轻叫,与溪水声交织在一起,成了这片隐秘天地里最温柔的背景音——与之前煞气弥漫的黑骷岭、法则混乱的空域边缘相比,这里像是另一个世界。
温泉池在山谷深处,池水因泡了大量疗伤灵药,泛着淡淡的碧绿色,蒸汽里裹着清苦的药香。少年忧忧泡在左边的池子里,左臂的绷带拆了,伤口已经结痂,只是结痂处还泛着淡淡的红。
他闭着眼,眉头皱得紧紧的,似乎还在做着与敌人厮杀的噩梦,指尖偶尔闪过一点微弱的焚天火;少女忧忧在右边的池子,蛇尾轻轻搭在池边,鳞片上的伤痕已经愈合大半,只是颜色还比别处浅,她靠在池壁上,眼神放空,望着头顶的树叶,声音轻轻的:“要是能一直这么安静就好了,不用天天打架,不用怕被追杀。”
“怕什么?”少年忧忧猛地睁开眼,嘴硬道,“等本大爷再变强点,把那些追杀咱们的都打跑,抢个更大的山谷,天天泡温泉、烤肉吃!”话虽这么说,他看着姐姐苍白的脸,声音还是软了下来,伸手从池边摸过一颗野果,丢给她,“喏,昨天摘的,甜得很。”
媚姬坐在池边的石头上,手里拿着一个白玉小盒,里面装着乳白色的药膏——这是用之前从地煞团缴获的灵药熬制的,能加速伤口愈合。
她先用银勺舀了一点药膏,轻轻涂在少年忧忧左臂的结痂上,动作轻得像怕碰碎琉璃:“别乱动,这药膏刚熬好,还带着药性,涂完别碰水。”
又转向少女忧忧,帮她检查蛇尾上的鳞片,“你这鳞片长得快,再过几天就能恢复如初了。”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母性的柔软,与平日那个手段狠辣的魔女判若两人。
丰度坐在古树下,面前铺着三块巴掌大的龟甲,龟甲上的纹路泛着淡金色的光——这是他的本命卦具,占卜时能减少神魂损耗。
他双手结印,卦力丝线如同细金,缠绕在龟甲上,眉头皱得紧紧的,脸色比之前更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这几次卜算消耗极大。龟甲上的纹路时而亮、时而暗,最后定格在一道断裂的纹路,散发出不祥的气息。
姜帅靠在溪边的青石上,手里拿着一块麂皮,仔细擦拭着无殇剑。
剑身上的裂痕在混沌之力的滋养下,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只有在阳光下才能隐约看到一道细痕,像是一道浅浅的伤疤。
他看着溪水里游动的银鱼——鱼身泛着淡淡的银光,尾巴一摆,就灵活地钻进石缝里——眼神渐渐悠远,思绪飘回了九州姜氏的日子。
那时候,宗族的院子里种着老槐树,夏天的时候,阿姐姜萱儿会搬个小凳子坐在树下,给他剥烤红薯,红薯的甜香能飘满整个院子。
姜武叔叔会拉着他练拳,粗糙的手掌拍在他的肩膀上,说“小子,要练得比谁都强,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族里的长辈们,会把攒下来的灵米分给他们这些小辈,笑着说“好好长,将来是姜氏的希望”。
那些日子,清贫却温暖,简单却踏实,如今想来,像是隔了一层模糊的雾,触不可及。
“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