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母勒索傅家多年用的是江一诺的账户,所以事情调查清楚之前,她的账号被封禁是一定的。”陈寅洲答。
“但已经进去的是江母,小江又没事,还不能说明什么吗?”巩文乐也十分好奇,“小江若是也参与了勒索,警察当年肯定不会放过她。”
林储一思索片刻后道:“我猜,很多人认为小江的母亲是在为她顶罪,所以她本人再怎么澄清也无济于事。好在,作为受害者的一方的傅守聿肯亲自出来发言说清楚这件事,他本身公信力很强,又是当事人澄清,所以小江的清白自然就被证明了。”
“那这样说来,傅守聿人真好啊,是你托人联系到的他吗?”巩文乐往嘴里丢了颗瓜子。
陈寅洲轻轻扶了下额头:“他和江一诺有过私交,主动帮忙的。”
大概是他神色太过复杂,也不愿意多做解释,因此巩文乐和林储一对视片刻,都点点头,没再多问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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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一诺才从房间出来,却正好听见有个人在黑漆漆的走廊尽头打电话。
原本没仔细听,在准备离开的时候,她却突然听见了自己公司的名字。
“她也是混网混了这么多年的人了,奇美和她解约,她又舆论缠身,账号都被封了,现在是什么处境她自己心里是最清楚的。要是还想在网上混,后台不硬怎么行?所以她不会放过洲立。”
“洲立也是,提高达人签约的标准就是为了江一诺,因为Jason想救她。这举动太明显了啊,什么要求博主有赴美采访三年以上的经历,什么个人类型博主,要求年纪多少...纯纯是给她一个人定制的。”
江一诺听到这里时站住了脚步,那人说话的声音还在继续。
“姐,我是真劝不住,这活我可不接啊。你都不知道,前几天江一诺牙疼到发烧,Jason一晚上都心疼得没睡着...我怎么知道的?我肯定没趴床底啊,是他大半夜还在群里工作,让邢宏第二天发个什么东西给他,把我吵醒了,当时我都懵了。”
大概是误以为现在大家都各自在楼下或者房间里,没人会到楼梯上来,所以孟绍也没什么避讳,他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尤为清晰。
江一诺默然退避到角落里,把一字一句听得十分清楚。
洲立对外的达人签约调整她开始还以为是他们酒店的内部需要,这时候放出来也只是帮她转移火力,此前她压根没有细想。
没想到还有这层。
可是...这样真的不会影响到洲立的宣传吗?还是说,陈寅洲对她的东山再起非常有自信呢。
江一诺垂下了双手。
就在这时,手机开始震动,她收到了一条信息。
是个陌生号码。
“这么久了,还没想好?”
江一诺握紧手机。
她记得这个号码。
第二条信息立即又进来。
“这件事情只是一次很小的提醒,你家里什么情况自己也清楚,你不仅帮不上他,还只会消耗他。”
“妈妈快要出来了吧?就像我之前提醒你的那样,可能很快她就要找到你了。”
“那么下一步,若是让大众知道你这个涉嫌和母亲一起勒索傅家的网红,其实还是插足傅家婚姻的第三者生下的女儿,你自己呢,弟弟当年为了救你因此而坐牢,现在又成了混社会的,你却独善其身,摇身一变进入了陈家坐享富贵,冷血无情。如果你们的关系一旦曝光,到时候,费尽心思、排除万难非要跟你签约的洲立又会受到什么影响?我记得,他们签约的是口碑良好的达人吧?”
“陈寅洲呢?他又会怎么样?他的名誉、他的未来呢?你真的爱他吗?看看他现在是怎么使出浑身解术来救你的,而你呢,真的要这样自私?要他赔上他的心血来陪你赌你那摇摇欲坠的前程?你的爱,就是一点都不考虑他吗?”
“他出身特殊,一诺。他和你不一样,你知道的,他以后还是要和别人结婚的,和能帮得到他,让他变得更好的人而结婚,我知道,这或许也是你希望看到的。”
江一诺看到那几个字后,手指突然变得僵硬。
她想回复点什么,却打打删删,最后没留下什么字来。
她一直站在原地,直到觉得脚下开始变得冰凉,而后,这股冰凉的感觉一直跑遍了她全身,直到她身体里的热气似乎都散尽了。
最后,她一个人就那样站在阴影里,用她那已经冰凉到极致的手指,强撑着回复道:“姐姐,如果这样说的话,不仅仅是我的母亲。我想,任何人如果不想陈寅洲好过,而去曝光了一个如你所说的,和他已经在一起了的,充满了污名的我,那么,为了守护他的名誉,我相信你们陈家也会出手的。”
打完这段话,她又继续道:“还有,插足傅家婚姻的、第三者生下的女儿,的确是我的身份没错,我弟弟因我而入狱也没错。您调查得很清楚。但是,出身于这样的家庭、发生那样的事是我的错么?是我江一诺的错误吗?!”
她打字打到后面,手指已经颤抖到几乎不能用大脑控制。
这个开关一旦摁下,就宛如泄愤似的,她紧紧地捏着手机,似乎生生要把手机捏碎,只好用另一只手扼住自己那无法控制的手腕,慢慢蹲下身体,企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对面的人似乎一直在等她回复,于是,也只是看见她的信息后沉滞了几秒就回了过来:“当然不是你的错。但是一诺,你混网络你也是知道的,在这个社会里,总有一些喋喋不休、与此事无关的旁观者会倾向于怪谁?在一些家庭里,那个隐形的、不用负责的男人,仿佛他永远都没有错一样,被骂的永远是第三者和她的孩子。而另一件事,也总有人会去从受害者身上找麻烦。我当然比谁都知道你无辜,但很可惜,这件事似乎不是我说了算。”
“我还是那句话。我想,你应该和我一样,希望陈寅洲以后去过自己的生活吧——?哪怕他不需要婚姻,起码不要被拖累。”
“啪嗒。”
江一诺的手机掉在了地下。
因为电量不足,它已经自动关机了。
对面再发什么信息,她根本看不到。
她的膝盖磕在冷冰冰的地板上,长发垂了下来。
胸口涌出一股热流似乎要将她吞没。
她在恍惚中捂住嘴,干呕着,难受得要呕出什么东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