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一股滚烫的液体突然飚在她的脸上,浓郁的血腥味直冲鼻腔。
转头看去,叶三绮脖子上出现了一道狰狞的豁口,绚烂的火光照在她脖颈这片血迹上,甚至泛起了一层微光。
叶三绮被人割喉了。
小绿被这突然的血液惊吓,疯狂施展着叶片缠住叶三绮的伤口,希望这样就能愈合这道致命的刀伤。
可惜没有用,伤口实在是太大,血液不断地涌出根本止不住。
陈依然登时大脑轰地一下空白,灌入耳中的喧闹声仿佛被屏蔽了一般,只有无尽的耳鸣拉响。
叶三绮满眼是泪,颤着手抓住陈依然的手臂。
她喊不出声,只能干涩活动着嘴唇。
走!
叶三绮边哭边用力推搡陈依然,走!快走!
陈依然,你快走!
叶三绮眼泪吧嗒吧嗒留下,这是她哭得最安静的一次,没有哀嚎,没有抽泣,只是单纯的流着眼泪。
大动脉流下的血很快就染湿了她的整件衣服,可爱的小猪图案被红色染得完全失去了原本的色彩。
她满手是血推着愣在眼前的陈依然,她有好多话想说,但此刻破裂的声带让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走!
此时此刻,这是叶三绮最想对陈依然说的话。
没有恐惧,只有焦急,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的室友绝不能再在这个鬼地方待着!
走啊!快走!
陈依然僵直不动。
很快,叶三绮就发现了陈依然没有动的原因。
眼前,火光冲天中,一个与陈依然有着相同面容的女生从陈依然的背后探出头,朝她莞尔一笑。
一时之间,眼前诡异的画面竟让叶三绮短暂忘记了疼痛,只有无比的震惊。
两个陈依然拥有着一模一样的五官,此时却是完全不同的表情。
陈依然脸色煞白,呆滞侧目看向后方。她不知道应该如何理解这里还有另一个她存在,并且在短暂一秒钟后,她的喉咙也被背后的“陈依然”拿捏在了手里。
更可怕的是,即便遭遇如此危机她也动弹不得。
升级的技能此刻完全发挥不出效用,她的整个身体都被一条黑影缠绕,连一根手指都活动不了。
如一只落入陷阱里的猎物,正等待着猎手的处置。
“再见了,另一个陈依然……”
背后的“陈依然”勾起唇角在她耳边说了这句话,紧接着,她白皙的手刹那便化作了一把利刃,朝着陈依然纤细的脖颈用力划了一下。
噗嗤——
血液仿若喷泉般迅速流淌下来。
噗——
一条火龙出现,四周村民们的叫好声只觉得刺耳。
陈依然和叶三绮惊恐对望,看着对方脖颈处的血液喷薄,又看着对方背后突然出现的那个“人”,深渊一般慢慢将两人吞噬。
顷刻间,相同模样的两人终于融为一个。
“陈依然”捂着小腹打了个嗝,擡眸看向叶三绮背后刚开始吞噬的“苏谣”。
“苏谣”从背后抱着苏谣本体,连同她喉部流淌的血,一点一点容纳在体内里。
到了最后,只剩苏谣的一只手还在拼命地向前抓取。
“南栀……跑……跑……”
哪怕苏谣用尽了力气,发出来的声音却也是微弱至极。
视野模糊间,她看见田南栀从前方回过头。
分明只有几步路的距离,此刻却如同隔了一道天堑。
两人的视线还未对上,紧接着又一道火龙飞过,化作屏障永远阻挡了两人。
这束光破碎了苏谣最后的一丝希望,她的手顿了一下,便渐渐下垂。
伴随着村民们欢快的声音,“苏谣”也完成了替换。
“三人”擡眸,看向毫无察觉的田南栀和舒衍,这将会是今夜最后两个需要替换的人。
她们先是故意撞了下舒小蕊和廖秋泽,见两“人”也已经替换完成,便互相使了个眼色。
“舒小蕊”看见舒衍反身走下来,眨眨眼:“哥,往上走呢,你干嘛去?”
“廖秋泽”狐疑扭过头:“嗯?后面有什么东西?”
“叶三绮”、“陈依然”和“苏谣”也上前紧走了几步,将最后的两只猎物围了起来:“怎么了?”
话音刚落。
噗——!
再一条的火龙在田南栀的背后呼啸而过。
田南栀和舒衍下意识回头的刹那,“五人”的手瞬间化作了五把锋利的刀剑,面容阴鸷地盯向他们的喉咙。
接下来,五人就会用这些利刃刺破田南栀和舒衍的身体。
他们很期待看着两个人被亲近的人共同刺杀的精彩表情。
然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阵刺眼的白光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炙热的光束在眨眼的功夫就将“五人”破裂成了碎粒。
一段短暂且奇妙的时间过后,这里的一切就又回到了学生们进入这里时的初始状态。
几人的讲述让田南栀和舒衍沉默了许久。
他们没有料到祭祀途中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还是在那种欢乐和谐的气氛中,随行的同伴们就被暗杀割喉,还被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取代。
而他们,竟然一丁点的异样都没有发现。
不敢想象如果没有忽然跳转回到现在的初始状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也许田南栀和舒衍也会被杀死在祭祀的道路,然后被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自己吞噬替代,作为“田南栀”和“舒衍”继续与同伴们继续进行这次拜神祭祀。
然后祭祀完毕,他们这几个人又会找到离开这里的方法,跳转回到校园。
这些“人”会顶着他们的身份继续生活,没有人会发现他们已经被[替换]了,他们还会和以前一样,上课、答题、然后想办法离开这个该死的游戏。
从被吞噬的那时之后,这个世界就没有他们了,只有那些替代了自己的“人”。
这个事情光是想想都会觉得毛骨悚然。
骆途的脸色很差,龚越作为第一个被替换的人,他竟然没有一点察觉,还以为当时他真的只是离开方便去了。
别的人没有察觉也就罢了,作为和龚越一起长大的发小,他也一点都没有察觉就太可怕了。
原来从竹林中找到的龚越,就已经不是龚越了……难怪在祭祀途中,龚越那么干脆利落的转手割破了他的喉咙。
骆途舔了下干涩的唇,耳边犹记得几个男女吟唱着祭文的声音。
好像在为即将死去的他超度一般。
很显然,这个村庄的村民们也是和这些“人”一伙的,才会故意将他们隔开。
在一片热闹欢乐的氛围中被人割喉杀害,这种生与死的极致对比,光是出现在脑中都觉得可怕。
而更可怕的是,田南栀对此没有一丁点的察觉。
先不说那些“室友们”的精湛演技具有迷惑性,就连她一直相信的因果线都欺骗了她。
她的假室友们手上也系着因果线,这是她怎么也想不通的地方。如果被其他东西替换的话,这些因果线应该断了才对。
难道替换她们的人……也是她们?
陈依然轻咳了两声,哑着嗓音道:“感觉像是我们的影子。”
当时叶三绮是第一个被害的,陈依然就站在她旁边看得很清楚。
叶三绮背后的“叶三绮”的手由刀重新化为手的时候,中间会有一小段变成黑影的时间,若不是当时火焰通明,她还注意不到这一瞬奇怪的阴影。
苏谣点点头:“是影子。”
她是第三个被害的,站在叶三绮的后面看见一个人影从她脚下的黑影里直立了起来,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叶三绮的样子。
细思极恐的点就在这里,谁都不会想到自己的影子突然有一天会化作自己的模样,杀了自己,然后取代自己。
话音刚落,场面一瞬变得安静。
因为在耀眼阳光下站立的他们,此刻脚下就有一道道拉长的黑影。
他们看不见这些黑影此刻的表情,也许祂们正在虎视眈眈,蠢蠢欲动着再次取代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