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番解释,宋西沉发出了一声沉笑:“你们还想控制她?”他都不知道该说高层领导是疯还是蠢。
有些时候他真的会为上面下达的这些决定而感到可笑。
“熙绝对不是你们可以控制的。”宋西沉严肃提醒道,他可不想自己的退路都被这些高层蠢蛋给玩毁了。
男人很有信心:“放心吧,我们快要准备好了。”
他有种预感,就在未来的某一天,熙会亲自找上门的。
到时候伽马世界会使用最坚固的囚牢,将她牢牢的锁在这里。
宋西沉皱了皱眉,刚要说话,就听见负责监控的一个小职员慌张喊道:“那个女生,她向这边走过来了!”
男人挑了下眉,得意的看了一眼宋西沉,好像在说“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宋西沉无视了这个蠢蛋,再三确认:“不是开启通道让她返回游戏大厅吗?”
“是开启了。”小职员手指飞快的在键盘上敲击,“但她好像发现这个房间了。”
他将田南栀形容得好像一只凶狠猛兽,他们这些人本来是在观察猛兽的,猛兽却突然反过来发现了他们的踪迹,现在正向着这边走来。
小职员调出来了一个监控视频,画面显示田南栀在游戏的表层数据消失后,她向着游戏大厅相反的方向,也就是监测室的方向走了过来。
理论上说监测室是绝对封闭的,真人玩家应该无法察觉才是。
可视频中的田南栀却是在闲庭信步,好像已经确定了目的地,不紧不慢的踱步而来。
像个真正的猎手。
“不错的眼神。”西装革履的男人兴奋地盯着屏幕,看着田南栀一步步靠近。
他预感的没错,这个女人马上要站到她面前了。
男人已经准备好让女人向他低头,告诉她即将要为伽马世界服务的宿命。
他整理了一下领结,负手盯向门外。
霎时间,监测室里平稳的灯光开始闪烁不定,监控墙的数据也在顶峰和低谷来回横跳,威慑的气场通过屏幕传来,不少小职员已经准备跑路。
在他们看不见的位置,斑斓线条已经交织成网,亟待发动。
磕哒磕哒——
背后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
关着肖雪儿半截身体的柱管由下至上产生了裂纹,湖蓝色的液体蓄势待发,然后下一秒,砰地一声撞裂了整个玻璃。
巨量的液体泄出,海浪一般打来,吞没了正在运行的机器。
游戏系统完全陷入瘫痪。
神奇的是,肖雪儿的身体依旧保存着悬浮姿势,搭在检测室椅子上的薄毯子像被透明的手操控,裹住了女人的身体。
在众人瞠目的同时,田南栀已经走到了游戏监测室的门口。
男人隔着玻璃门与她对视,莫名的产生了一丝兴奋,因为那侧站立不动的女生实在太像优越的艺术品。
那冰冷无情的眼神,让他欲罢不能。
只见女生手指轻微的动了动,男人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还想激动的与她对话,告诉她自己拥有多么高级的身份。
宋西沉一眼明了,轻嗤一声,插兜退后了几步隐入黑暗。
然而男人根本来不及开口——
磅!
男人身体迅速爆炸,血肉平铺在整个空间。
地上、墙上、机器上还有人的身上……全都是他的鲜血和肉糜。
这就是愚蠢的人期待猛兽来临的下场,猛兽动动爪子,就让他尸骨无存。
田南栀根本无所谓男人是谁,面无表情踩着他的血肉进门。
小职员们全都吓呆了,愣愣的看着女生从门外走了进来,与遍布血肉的他们相比,她真是干净得一尘不染。
田南栀从肆意延伸的因果线里发现了这个房间,看见了肖雪儿,她竟然被关在一根玻璃柱子里。
女人微闭着眼睛,跳楼带给她的伤痕触目惊心,她的两条腿都被截了去,游戏公司只保留了她完好的部分,把她收藏在玻璃管里。
心脏和头颅连接的线路是维持她生命的唯一方式,她在茍延残喘的活着。
这位可怜的姑娘,连唯一自由的死亡都被这些人给剥夺了。
就连记忆也成为了供人娱乐的物品。
这分钟房间很安静,职员看见田南栀盯了女人好久,才忽然说出一句话。
小职员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以为田南栀闹了这么大动静,是为了拯救这个跳楼的女人。
却没想到她说的是:“我会帮你死亡的。”
口吻很轻,你甚至可以在这个语气中解读出温柔。
田南栀擡手,一根根揪下女人身上连接的电路。杀死肖雪儿太简单了,都不用她特别做什么,只用暂停这个强烈维持她生命的仪器。
线路扎得太深了,扯出来的时候都带着血。肖雪儿就在一根根线路的断裂中,终于恢复正常的人类状态。
田南栀将她抱到了地上。
肖雪儿一辈子都在追逐的自由,现在田南栀帮忙递到了她的手里,至于要如何把握住,那就是由她自己决定。
肖雪儿自由了,意味着接下来她做什么都不会受到约束。
田南栀曾经对钟良义说大胆一点,这句话她同样想送给肖雪儿。
她此刻像个真正的反派,脸上浮现笑意,教唆着这个终于自由的灵魂释放怒火:“去找他们吧。”
那些连你的身体都不放过,还想捞一笔钱的垃圾,你难道不想狠狠折磨他们吗?
你现在是自由的,你可以为所欲为。
去吧,肖雪儿。
去复仇。
让那些人狠狠的畏惧你。
城郊,新房。
吴翠萍半靠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电视里面的喜剧实在有趣,满屋子都是她哈哈大笑的声音。
“妈,我们要不还是搬回老家吧。”不知怎么的,吴翠萍的儿子最近觉得心神不宁。
吴翠萍看他一眼:“一天天的别疑神疑鬼的,这房子可是我们花钱买的,干嘛不住?”
吴翠萍儿子低垂着头,自从搬进这里他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我就是觉得……这钱用得不踏实。”
他们买新房的大部分钱都是靠将坠楼的肖雪儿卖给游戏公司获得的回报,他越想越觉得不踏实,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吴翠萍倒是觉得无所谓,嘴里还悠闲嗑着瓜子:“那个女人是自己跳下楼的,留在医院反正也活不了,我们凭什么给她花钱啊?”
“要我说啊,游戏公司这个决策真的是太棒了,我们既得到了钱,肖雪儿现在也能继续活着,这可是一石二鸟的大好事。”
说着,吴翠萍又白她儿子一眼:“你瞅瞅你这个怂样,还是我儿子嘛,这件事我们做得问心无愧,把腰板儿给我挺起来。”
“肖雪儿又没有死,你怕个屁啊!”
话音刚落,磕哒一声,客厅内的灯泡熄灭。
吴翠萍一愣,看向天花板上的装饰电灯。男人吓得大叫一声,忙不叠缩到母亲身边,他的不安感更严重了。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要降临了。
“你瞧你这出息,不就是跳闸了嘛!”吴翠萍气得啪的一下拍到他儿子背上,让男人打起精神。
男人哆哆嗦嗦指了下还在播放的电视节目:“跳闸了,为什么电视机还亮着?”
“……”吴翠萍被他说得心也咯噔一下。
但她还在安慰自己:“那肯定是灯泡坏了呗。”
吴翠萍放下瓜子走到墙边,按了按灯泡开关,突然听见儿子叫她。
“妈,我怎么觉得脖子后面这么沉呢?”
吴翠萍一愣,儿子的声音突然变得好怪,其中好像还夹杂着女人的嗓音。
周遭突然降低的温度也在她脑中打了个警铃,她默默转过头,看向坐在沙发边的儿子。
男人摸着后脑勺,背后站着一个人影。
人类本来是用肉眼看不见灵魂的,但诡异的是,吴翠萍却能在漆黑的房间里,将这个人影看得清清楚楚。
肖雪儿保持着坠楼的血腥姿势,阴恻恻站在男人的身后,居高临下睥睨着他。
吴翠萍倒吸了一口凉气,腿软靠在墙上,半天说不出话。
“妈,真的是灯泡坏了吗?”男人还在和吴翠萍说话。
同时站在他身后的肖雪儿嘴巴也在一开一合,就好像……肖雪儿在操作男人说话。
“妈,你怎么不说话啊?”男人和肖雪儿同步转过头,嘎吱一声,脖子像要断掉。
吴翠萍的儿子哭丧着脸,身体完全不由他自己支配,肖雪儿迫使他在笑,展示出怪异的肌肉弧度。
男 人:“你看见我了,对不对?”
肖雪儿:“你看见我了,对不对?”
吴翠萍知道这是肖雪儿在问自己,吓得脸色煞白,连跑带爬的冲到房间门口,却发现怎么也打不开门。
“妈……”
不知何时,吴翠萍的儿子走到了他的身后,肌肉紧绷牵起笑容,发出咯咯咯的鬼笑声。
肖雪儿就趴在男人的后背,露出脑袋。
吴翠萍要被吓疯了:“你到底要干什么?!”
肖雪儿和男人的嘴巴在同时开合:“我想带你们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肖雪儿微笑:“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