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1 / 2)

第100章

“民间两人若为夫妻也不过三四十年岁月, 阿芜与哥,从十岁相见,若能走到五十岁也有三四十余年岁月, 父母姐弟陪阿芜八载, 而阿芜能记得与他们在一起的事也不过六年有余,哥才是这一生中陪伴阿芜最长久的人, 阿芜也会是哥这一生中陪伴哥最长久的人……”繁芜说着,双手紧紧攀上竹阕乙的脖子。

她的悸恐,她的害怕,在这一刻都化作泡影。

她只是想这么搂着他,到天荒地老,到白首迟暮。

年少时他是她的铠甲,青年时他是她对余生的渴望。

他终结了她惶惶不可终日的幼年, 如今他也亲手洗去她的噩梦……

“哥,你说爱是什么。”

竹阕乙怔然片晌。

爱是可望而不可触碰。

是成竹在胸却又踌躇满志。

是想与她温存须臾之间, 却也想为之计深远。

他正沉眉深思之际, 只觉唇上一阵冰凉, 那女子微凉的唇就这样贴在他的唇上。

他的眼里闪过一抹惊惶, 却又在恍惚间忆起那一幕。

红烛摇晃之中,他捧着她的脸,在她的额头上落下爱怜的一吻。

只停了片刻,他猛地将唇瓣贴在她的唇上。

他想起了那一日,那么遥远的一天。

他对阿芜的爱,在那么久远的日子里,便已深深种下。

那才是他的真面目, 平淡冷漠的背后,那颗“伪善”的心啊……在告诉她不是她的兄长的次日, 便暴露了对她的心思。

他教养了她六年。

她犹是他亲手栽种的花。

却在她日益瑰美的时候,对她埋了情根,对她饱含渴望。

他的内心啊,与豺狼虎豹又有何异。

此刻,他搂着她的手是颤抖的。

内心亦是挣扎而颤抖。

他紧闭着眼眸,不敢推开她,也不敢放手。

他只是为这样自己感到一丝狼狈,仿佛再无法面对山神,也无法面对十六部亘古的巫神。

原来那么早那么早……

便对这女子生出了那种情谊。

那种男人对女人的心思。

他只觉耳根滚烫,却在这一刻,无法压制内心的情愫,炙热地回吻着她。

他闭着眼眸,听到她的呢喃,似呻|吟,似娇嗔。

也许坠落于情网不过一瞬间的事。

正如把子戏《楚巫》里巫神的陨落,那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他犹记得那一年夜启大巫看着年方七岁的他说过的话。

寡情人终有多情时。

世人常说情最难久多情者终至寡情。

夜启大巫说他是寡情人,是最合适学习巫算的人,却又说寡情人终有多情时。

数性质朴,人性无常,这便是巫算之理。

儿时看淡世事,沉迷于巫术道法之中,又历经无数生死别离,他以为会重复着日复一日如此冰冷的走完一生,只是这女子无端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像是宿命。

云销雨霁,彩彻区明。

此后的时光仿佛是有了颜色。

明媚如花,岁月静好。

……

当车队在城门处停下。

竹阕乙为繁芜弄好头发,整理好衣衫,他看到她两颊边泛起胭脂红,纤长的睫毛上仿佛还沾着水汽。

他取出药盒,蘸了些许涂在她殷红的唇上。

唇上涂了药膏后,繁芜伸出手虚捂住唇,脸面向车窗再也不敢看他。

如果回过神来想起方才自己做了什么。只恨不能找个地方把自己埋了……

她真是满脑子都是“龌蹉”想法,脑子一热什么都敢做。

她更懊恼,他怎么不推开她……甚至发狠地……

她耳根一红,几乎快悔出眼泪了。

叫她以后如何再面对他。

好在,此时王祎骑马向他们的马车走来:“竹大人,殿下让你随他去观星宫。”

竹阕乙看向繁芜,见她仍红着双耳不敢看向他,他淡声道:“等我。”

说话间,他敛袍下车。

直到透过车窗的纱,看到竹阕乙走远了,她方惊声站起,想下车去追。

可这时外边的车夫对她说道:“殿下让我等送姑娘回院落,殿下晚上会去找姑娘。”

繁芜还来不及说什么,马车已缓缓驶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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