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王世子从小到大,所及之处,何不是如此兴师动众。
对于旁人好奇目光,萧无明高坐白马,置若罔闻,但那双眸子却是在打量着灵州城四处。虽说此城比不上望凤城那般繁华,却也是高楼林立,看来这康文远虽说平日有贪污之罪,治理城池倒也算是业绩突出,难怪无论是京城那边,还是老爷子都是按兵不动。
对于康文远这类人,其实最好处置,有色心没色胆,小小贪污的胆子他们倒是有,至于造反这等胸怀鸿鹄之志他们定是没有这魄力,如若保持原样倒还算好,可若再往上走上半步,那就真要掉脑袋了。
不是不杀,是时候未到呐。
萧无明笑而不语。
望湖楼距离南门不远,但却要穿过整条最热闹的玄武大街,康文远的意图很是明显。
当望湖楼的朱漆大门在雪中踏云的蹄下轰然洞开,门楣上悬着的门环发出闷响,惊起檐角栖息的寒鸦。萧无明翻身下马,素白靴底碾过门槛上缠枝纹雕花,那是用整块青金石打磨而成,花瓣纹路间嵌着细碎银箔,在月光中泛着微光。
马车停在驿馆门前时,消失已久的账本先生周元早已等候在阶下。
“三公主远来辛苦。”
周元的声音如同浸了蜜,很是殷勤地给赵翎拿来扶梯下马。
赵翎面无表情,倒也是没随着周元的下马梯,反而是跳下另一侧。穆容英见此,自是不愿薄了三公主面子,跟着她跳下了马车。春涧自是对赵翎这般作态反感,与萧无明对视一眼,后者轻轻点头,她才带着钟红薯从马梯走下去。
年过四十身材富态的周元见此倒是没心没肺的嘿嘿笑着,一副完全没放在心上模样。
“世子,您的房间在顶楼。”
知府康文远弓着腰,孔雀补子几乎贴到地面,恭敬介绍道:“楼上陈设皆按殿下喜好布置,紫檀木架上摆着进贡的琉璃瓶,床帐是用雪蚕丝所制......”
康文远耐心解释着,萧无明倒是先进了府。
环顾四周,就算是见多识广的萧大世子也是暗叹这知府手笔。
客栈中庭的青铜鼎里燃着沉水香,烟霭顺着回廊漫涌,将墙上悬挂的字画映得影影绰绰。
有临摹的《西域山水图》,驼队在沙海中若隐若现,也有本地画家的《甜水巷市井图》。
萧无明的指尖划过廊柱上的缠枝纹浮雕,触感细腻如脂,却在某片花瓣凹陷处,摸到了经年累月的风蚀痕迹。
“不是赝品,是真迹。”
萧无明回眸,见知府康文远一副理所应当表情。
不自由勾起一抹笑。
好大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