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初尧正伸手抚上凌珩的肩膀，低声劝慰。
那画面落在他眼中，竟让他心底蓦地一沉。
黑袍人立于高台之上，声音沙哑。
“可笑啊，真是可笑！金贵妃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堂堂三皇子，竟不过是个软骨头，遇事只会低头啜泣！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坐上那张至高无上的龙椅！还不如我自己来拿！这天下，本就该由强者主宰！”
“皇弟，到此为止吧。”
宁宣帝盯着那黑袍身影，语气中带着一丝悲凉。
“就算你杀了朕、皇后，宗室不会轻易放过你，百官不会饶你，将士们更不会听命于你。大周的根基不是你一人能撼动的。现在回头，朕还能……还能念及兄弟之情，留你一条性命。”
黑袍人闻言，猛地仰头大笑。
“别说了！”
“谁要你手下留情？谁稀罕你那虚假的宽恕！我忍了三十年，等了三十年，今天若逃不掉，也要让你们全都陪葬！血债血偿！”
他一步步逼近宁宣帝，眼中燃烧着疯狂的火焰。
“皇兄，咱们同一天出生，血脉相连，命运却天差地别。既然如此，那就一起上路吧，黄泉路上，也不算寂寞，你说是不是？”
他顿了顿，忽然勾起嘴角，阴森地笑了起来。
“啊，对了。光是我们几个人死，多无聊啊。不如，再加点人，热闹些。”
话音未落，他轻轻抬起手，打了个简短的手势。
顿时，两名黑衣侍卫从暗处拖出一个人影，粗暴地推到台前。
那人赫然是宋钰儿！
她抬起头，一眼便看见城楼下那熟悉的身影。
“大哥！救我！救救我！”
“钰儿！”
宋初尧几乎在同一瞬间冲口而出，声音里满是震惊。
宋墨也在城下怒吼，双眼通红，几乎要冲上城墙。
糟了！
情况彻底失控了！
宋初尧心急如焚，脑中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在回荡。
绝不能让妹妹死在这里！
她毫不犹豫地迈出一步，站到所有人面前。
“你要抓就抓我，放了她！她什么都不知道，用我换她，怎么样？”
凌楚渊的脸色在那一刻骤然沉了下来。
宋钰儿怔怔地看着姐姐，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姐姐……”
凌珩急得几乎跳脚。
“宋初尧！你疯了吗？他根本不是讲理的人！你上去的话就是白白送死！白白牺牲！你懂不懂？”
宋墨也拼命往前冲，嘶声大喊。
“初尧！回来！别去！那是陷阱！”
可宋初尧仿佛什么都听不见。
她神色平静，从怀中缓缓掏出一枚符令。
那符令雕刻着猛虎咆哮之形，边缘铭刻着北军独有的符文。
正是北军统帅才能持有的虎符！
她高高举起虎符，声音清晰。
“用我和这个，北军虎符，换我妹妹一条命，怎么样？我可以随你走，任你处置，但你必须立刻放了宋钰儿！让她平安离开！”
黑袍人目光一凛，迅速扫过那枚虎符。
片刻沉默后，他眼神微动，显然是认出了其真伪。
“行。”
他低声道。
“你上来。不准带兵器，不准有人跟随。否则，我不介意先砍下她一只手。”
宋初尧点了点头。
“好。”
“初尧，你真的要……”
“大哥，别担心，我能应付。”
玄知焦急地看向凌楚渊，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
“殿下，您怎么可以眼睁睁看着大小姐孤身赴险？快拦住她啊！求您了！”
凌楚渊却依旧站在原地。
他目光深邃，紧紧追随着那道纤细的背影。
宋初尧握着那枚虎符，一步一步踏上城楼石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