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李清照何曾受过这等指着鼻子的辱骂,气得胸口起伏。
作为名门闺秀,一代词宗,婉约词人的火气顿时就上来了,当即便要一撸袖子,跟这老妇好好掰扯掰扯何为“正经”,何为“道理”。
眼看办公室就要变成另一个战场,秦老师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连忙上前打圆场:“好了,好了,各位家长请先冷静一下。现在瑶瑶同学的家长还没到,大家还是先坐下等等吧。”
她说着,给李今越递了个无奈的眼神。
李清照深吸一口气,终究是顾及着这是在孩子的学校,不想让丽质看了笑话。
只好冷哼一声,拂袖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别过头去,眼不见为净。
那老太太见状,也自觉占了上风,得意地撇了撇嘴,扭着身子走到自家“乖孙”身边,小声的嘘寒问暖去了。
办公室里一时间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李今越没理会那边的祖孙,她蹲下身,视线与瑶瑶平齐,声音放得极柔:“瑶瑶,对吗?谢谢你,保护了我们家丽质。”
瑶瑶刚刚还被老太太吓得有些发怵,此刻听到这温柔的感谢,小小的身子立刻挺得笔直,她吸了吸鼻子,响亮的回答:“姐姐不用客气!丽质是瑶瑶的好朋友!瑶瑶要保护好她的!”
这话像是一颗糖,瞬间甜到了李丽质的心里。她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自己的小伙伴,感动得眼泪又掉了下来:“呜呜呜!瑶瑶!你真好!以后我拿到秦老师的贴纸全都给你!呜呜呜!”
瑶瑶被她抱着,也感动得不行,回抱住她,跟着哭道:“呜呜呜!丽质!你也真好!”
两个小姑娘抱在一起,哭得惺惺相惜,让旁边的李今越和李清照看得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哭了一会儿,李丽质才想起了正事,她拉着李今越的衣角,仰着泪汪汪的小脸说道:“今越姐姐,我想邀请瑶瑶去我们家玩,可以吗?”
“当然可以,”李今越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不过,等一下一定要跟瑶瑶的家长说好,他们同意了才行哦。”
“好!”两个小脑袋一齐用力点头,脸上瞬间多云转晴。
李丽质随即又立刻兴奋的转向李清照,拉着她的衣袖撒娇:“师父师父!瑶瑶也想学画画哦!师父可以也教瑶瑶丹青吗?”
瑶瑶一听,大眼睛里也充满了期待,看着李清照问道:“师父!可以吗?!丽质今天上课画的那幅画超级好看!我也想学画画!”
此言一出,办公室里原本略显嘈杂的空气骤然一静。
李今越和李清照的目光,瞬间齐刷刷的落在了李丽质身上。
李丽质顿时吓得一个激灵,心里欲哭无泪。
完了!瑶瑶怎么什么都说呀!那可是上课开小差画的!怎么能当着今越姐姐和师父的面说出来呢!
瑶瑶似乎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小手“呀”的一声捂住了嘴巴,满眼抱歉的看着李丽质。
李丽质连忙摆着小手解释:“今越姐姐!师父!我不是故意开小差的!就是……就是今天秦老师讲的那首诗……太简单了嘛……而且写的也不好……”
她越说声音越小,但还是鼓起勇气补充道:“我上其他课的时候都很认真的!绝对没有开小差哦!”
瑶瑶也立刻在一旁拼命点头作证:“对哦!对哦!丽质其他课的时候都很认真的!还会给我讲我不会的题哦!”
看着两个小家伙急着解释的模样,李今越和李清照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的笑意。
李清照更是直接将李丽质捞进怀里,用手指点了点她的小鼻尖,语气里却满是纵容:“丽质说的不错,那种诗,不听也罢。”
随即,李清照又温和的看向瑶瑶,说道:“瑶瑶若是真想学丹青,可以和你父母说一声。你想学,便来家中,和丽质一同学习,可好?”
“哇!可以嘛!”瑶瑶高兴得差点跳起来,“谢谢师父!”
这一声“师父”叫得又甜又脆,李清照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自然可以。”她含笑点头,“但我要先告诉你,我的教学,十分严厉。一旦做了我的弟子,那便不只是丹青,诗词歌赋,文章经义,都需涉猎,都需精通,会很辛苦。你,可愿意?”
瑶瑶对前面的“诗词歌赋”听得懵懵懂懂,只抓住了两个重点。
一,会很辛苦。
二,可以跟丽质一起学习。
她的小脑袋瓜里迅速做出了判断。
“只要能跟丽质一起学!我肯定可以的!”她拍着小胸脯保证。
为了证明自己,她立刻现学现卖,一脸骄傲的说道:“而且!我觉得我会写诗了呀!今天老师讲了《飞雪》,我也会哦!我写了一首《飞花》!”
她清了清嗓子,奶声奶气的念道:
“一片两片三四片,粘在头发荡秋千!”
“五片六片七八片,落在手上软又甜!”
“九片十片无数片,跟着风儿跑满院!”
李今越和李清照听完,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李清照更是忍着笑,好奇的问道:“若是飞花,那瑶瑶为何要说,落在手上软又甜?”
瑶瑶立刻解释道:“因为在瑶瑶老家,院子里有棵树,上面会开的白白的花瓣,奶奶说那是可以吃的哦!所以有一次花落下来的时候,瑶瑶就偷偷尝了一片!是甜的!”
李今越和李清照根据描述,立刻就猜到了那应该是槐花。
李清照眼中的笑意更深了,她真心实意的夸赞道:“此诗虽稚嫩,却有童真童趣,可见瑶瑶确有天赋。”
而就在这时,办公室外传来一阵沉稳而急促的脚步声。
门被轻轻推开,一男一女走了进来。为首的男人约莫三十多岁,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身形高大挺拔,他一进门,目光便迅速扫过全场,最后精准地落在了女儿瑶瑶的身上。
在他身后,跟着一位气质温婉的女士,看到女儿膝盖上的伤,脸上立刻写满了心疼。
“爸爸!妈妈!”瑶瑶看到来人,委屈的喊了一声。
男人快步走到女儿面前,蹲下身,仔细查看了一下她膝盖上的伤口,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
他没有立刻发作,而是沉声问道:“瑶瑶,告诉爸爸,怎么回事?”
那温婉的女士也蹲了下来,心疼的摸着女儿的头:“疼不疼啊,宝贝?”
“呜呜呜,爸爸,妈妈……”瑶瑶一看到来人,小嘴一瘪,眼泪又掉了下来,竹筒倒豆子似的将事情的经过一股脑全说了出来,从排队打饭,到子航插队推人,再到自己为了保护丽质被推倒,说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