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济州府鲁家老店内,一名一身粗布的大汉跨坐着一副板凳坐在老店门口的桌前,瞪着一双眼睛往外看着。
一边看一边叹气。
这般模样,周围一些常来喝酒的食客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过卖,那是何人啊?可是被哪里的小娘迷了去?”
二楼的酒桌上,一名酒客摸出几枚铜板啪在桌上,指着那门口的大汉好奇的问到。
那汉子看着一身粗布衣衫虽然陈旧却也整洁,尤其是看得出是新浆洗过,衣衫发硬。
那汉子也一双明目,腿脚灵便,明显不是痴傻之人。
可他却在这门口做这痴傻之相,实在是让人不解。
思来想去,能让一条大汉如此心怀感伤的,恐怕就是美人恩了。
一旁的过卖见到有白拿的钱,赶紧过来,笑着伸手收了钱,笑嘻嘻道:
“好叫郎君得知,那好汉却不是为了小娘叹气。”
过卖将铜板揣进袖囊,看那门口的壮汉没有注意这边,这才小心的轻声道:
“那位好汉,是前些日子三名贵客的两位伴当之一。
那三位贵客有要事要去朝见大人,不得带这等粗使的人物,便将这两人留在了我这小号中。”
酒客听着小二的解释,心里更好奇了。
一般来说,出门的主家带的伴当除了需要伺候主家,其实也算是主人家的另类财产。
一般情况下,除非情势危急,不然都是不会留下来的。
因此,那食客便继续追问道:
“那两位贵客怕不是将这两人扔在你这了吧,你店里也收?”
那小二赶紧摆手,连连做声:
“呦呦呦,我的客爷,您可不能胡说,那三位郎君可不是贱相的主。
不是挂职的官吏,也定是穿甲的军爷。”
话至此处,店小二脑袋中回想起西门庆那一身华贵的穿着来,嘴里啧啧做声。
“尤其是这位汉子的东家,一身的紫罗袍都是好绢,那靴底子踩在地上砰砰响,听着都是牛皮的。
更别说..”
他话还没说完,楼下的汉子叹了一口气,从解开一旁的包袱,露出里面的大红色毡绒斗篷来。
那楼上的小二顿时伸手一指,在那也低头看去的客官耳边小声道:
“客官可看见那件斗篷了吗,那可是一整块的大红料子叠压的,又加了鼠貂儿的领口。
光这件斗篷,都值得个二三十贯的钱。
那豪客却直接与了这汉子说是帮其抵挡风寒,又在我主东那存下了一锭蒜条金,全供那汉吃喝。”
说到这,小二都有些心里羡慕,嘴上带了些酸意:
“你说,这做下人的,可有做到这般的么!”
楼上的客官也看得真切,心里感叹一声。
“那汉子倒是跟了个好主东,这等的对待,天下也是独一份了。
解衣衣之,推食食之,颇有些古人风范。”
楼下的焦挺听着楼上小二和客人的话语,一言不发。
如果放在之前,听那客官辱得他西门哥哥的话,他便早就拽拳上去,与这厮争跤相斗了。
但是现在,他却只是看着眼前的大红斗篷,叹了口气。
想他那西门庆哥哥乃是一等一的好人,天底下再也找不到似他这等对自己推心置腹的哥哥。
他留下自己在此,好酒好肉吃食不说,还专门留下了来喜儿伺候自己。
若是在此搅起了事端来,岂不是损坏了哥哥的名号。
任凭后边的小二和食客议论,焦挺只是看着望着门外。
“噔噔噔..”
一阵紧凑的脚步声传来,来喜儿拎着一对的荷叶包走了进来。
“焦兄弟,吃饭了。”
将荷包放在桌上,来喜把荷叶包撕开,露出里面整只的蒸鸡,又招了招手叫过一旁的小二。
“过卖,搬一瓮酒来。”
眼前的汉子可是西门大官人吩咐要好好与其将养身体的,这酒肉自然是少不了。
来喜是个伶俐人,他就算不信自家老爷,也得相信西门庆。
西门庆那在阳谷县的偌大买卖总不会飞了去。
这几天来,他也是废了心的在整个济州府寻找吃食,给焦挺过口。
他相信,只要等西门大官人和老爷回来,看到自己伺候的勤谨,这赏钱肯定是少不了的。
而那小二听见招呼,赶紧从柜子里端了一瓮好酒过来,放在桌上。
这等酒肉好吃食摆在桌上,更让焦挺心中想起西门庆来。
没有西门庆,他还在绿林中剪径做强人呢。
也不知他在兴仁府内可是如何了。
想到这里,焦挺便又是一声: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