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发现,池水中不仅积蓄着墨绿色的树髓,偶尔还有成熟的磐玄树果从枝头自然脱,掉入池中。
那坚硬的树果在接触到池水的瞬间,迅速溶解开来,与墨绿色的树汁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使得池水的能量波动变得更加温和而磅礴。
“看来,无需单独服用树果,这混合后的池水,便已具备炼体之效!”何青锋惊喜道。这样一来,省去了炼化树果的步骤,也更加安全。
众人不再犹豫,各自寻了池边位置,将混合后的磐玄树髓涂抹全身,或者直接饮用少许,随即盘膝坐下,运转各自的淬纹之道,引导那精纯而温和的能量淬炼肉身。
一时间,池边各处都响起了压抑不住的闷哼声。树髓入体,并未带来想象中的剧痛,反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酥麻感,仿佛有无数细微的能量流在冲刷着每一寸血肉、每一条经脉,剔除杂质,滋养新生。
……
苏墨看着众人开始修炼,也迈步走到了池边。他寻了一处相对僻静的角。
“这磐玄树髓,在我漫长的记忆中,也并未听过其名。”棺魂的声音在苏墨脑海中响起,带着疑惑,“但独孤荒既然此物能淬体,想必不会有错。他所在的那个时代,远非现今所能揣度。”
苏墨心中一动,捕捉到了棺魂话语中的信息:“他所在的那个时代?你的意思是,他比你还……古老?”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棺魂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淡漠,“你以为你苏家的布局,是最近几百年才开始的吗?好了,这些还不是你现在该知道的。”
它打断了苏墨的追问,语气转为严肃:“接下来,进入池中,运转一品淬体之道,开始淬炼肉身。想要完美掌控力之本源,强大的肉身才是根基。”
“力之极,万物皆可破,并非一句空话。待你肉身打磨到一定程度,也是时候传你真正的‘力之道’了。这,也是我与你们苏家的协议之一。”
力之道!
苏墨眼神一凝,回想起之前棺魂操控自己身体时,那举手投足间崩碎化域境“域”的恐怖力量,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炽热。他不再犹豫,褪去上身破损的衣衫,一步步走入那墨绿色的池水之中。
池水冰凉,触肤却瞬间转化为温润。当池水没过胸口时,苏墨能清晰地感觉到,无数缕精纯温和的能量,无需他主动引导,便自发地透过皮肤毛孔,向着体内渗透而来。
他立刻盘膝坐下,闭上双眼,凝神静气,开始运转一品淬体之道。
苏墨能感觉到其运行路线极为古老晦涩,此刻一经运转,仿佛在体内打开了一个无形的漩涡。
“嗡——!”
原本只是自发渗透的能量,瞬间变得狂暴起来,如同决堤的江河,疯狂地涌入苏墨的体内。墨绿色的能量流沿着体内特定路线高速运转,所过之处,肌肉纤维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撕裂,又在磐玄树髓那蕴含的“再生”之力下瞬间愈合、重组、强化。
酥麻的感觉依旧存在,但在这酥麻之下,却隐藏着一种源自生命本质的蜕变痛苦。那是一种每一个细胞都在被摧毁与新生的极致体验。若非苏墨心志坚毅远超常人,恐怕早已痛哼出声。
他紧守一丝清明,全力引导着这磅礴的能量,按照淬体之道路线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肉身。
他能“内视”到,自己的骨骼在能量浸润下,密度似乎在不断增加,表面隐隐泛起一层淡淡的玉质光泽。经脉在一次次撕裂与修复中,变得更加宽阔而坚韧,能够容纳和运转更庞大的纹力。血肉之中的杂质被一点点逼迫出来,化为细微的黑色污垢,排出体外,旋即被池水净化。
这不仅仅是力量的提升,更是一种生命层次的洗礼。
而就在苏墨的肉身发生着翻天覆地变化的同时,他眉心那神秘的葬天棺空间内,也悄然产生了一丝微妙的波动。
这片空间,依旧是那般死寂与灰蒙。无边无际的荒原之上,矗立着坟冢,大大,有的如同山岳般巍峨,有的则只是一个的土包。冰冷的墓碑林立。
这里,是死亡的归宿,是寂灭的终点。
然而,就在苏墨外界肉身疯狂吸收磐玄树髓,尤其是那蕴含的“再生”之力时,一丝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生机,如同投入古井中的一粒微尘,悄然荡入了这片死寂的空间。
这丝生机,来自于磐玄树髓的本质,“再生”与“寂灭”,本是两种截然对立,甚至互相冲突。
当这丝微弱的生机闯入葬天棺空间的瞬间,整个空间那恒久不变的死寂氛围,似乎被极其细微地扰动了一下。
距离这丝生机最近一座低矮坟冢,其坟头……微微的颤动了一下。
不是风吹过的摇曳,而是仿佛某种沉睡的力量被触及,本能地产生了一丝反应。
紧接着,一丝比头发丝还要纤细的翠绿意,竟然在那坟冢表面,顽强地探出了一点点痕迹。
这一点绿意,在这片充满了死亡与衰败的空间里,是如此的突兀,如此的醒目,却又如此的……微弱。仿佛下一刻就会被那浩瀚无边的死气彻底湮灭。
同时,空间内那无所不在的、压制一切的沉寂之力,似乎也因为这丝外来的“生”之气息的侵入,而变得活跃了一些。
苏墨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肉身的淬炼中,对于眉心葬天棺空间内这细微到极致的变化,他并未能立刻察觉。他只是本能地感觉到,在肉身痛苦与新生交织的快感之外,自己的灵魂深处,似乎也有某种东西,正在被悄然触动。
那是一种极其隐晦的平衡被打破,又似乎在试图建立一种新的、更加复杂平衡的过程。
池水中,墨绿色的能量依旧源源不断地涌入苏墨体内,他的肉身在毁灭与新生中不断变强,气血轰鸣之声甚至隐隐传出体外,让不远处也在淬体的梦魇都忍不住侧目。
“这子这么邪门吗?动静倒是不。”梦魇滴咕了一句,随即又美滋滋地感受起自己这具新身体,“不过比起猫爷这化域境的底子,还是差远了,嘿嘿。”
时间,在这寂静又充满蜕变气息的峭空洞内,缓缓流逝。
苏墨的淬炼还在继续,肉身的变化愈发明显,肌肤之下隐隐有宝光流转。而葬天棺空间内,那一点微不足道的绿意,在浩瀚死气的包围下,顽强地维持着,并未立刻消散,反而像是在汲取着那丝外来的“再生”之力,极其缓慢地……发生着某种未知的演变。
这变化才刚刚开始,远未结束。生与死的界限,在这片万古寂灭之地,因为一次意外的触碰,泛起了一丝微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