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狠心的丫头!”
棍子上的火星溅在窗台蛛网上,小蜘蛛仓皇逃窜。
红线儿习性的捂着满是缝合线的脑袋。
“不,不要打了妈,家里没有钱了”
“没有钱不会去赚啊!”
“我生你出来干嘛的!”
“可,可是我赚的钱已经全部上交了,还有弟弟已经二十多了,可以”
“你这臭丫头,还敢顶嘴!”
母亲抄起烧火棍,落在红线儿的脑袋上,根本不顾她的死活。
“叫你顶嘴,叫你顶嘴”
红线儿捂着脑袋,默默承受。
从她记事起,她的爸妈就没有给过她好脸色,6岁洗地,7岁洗衣服,8岁刷碗。
10岁承担所有的家务。
而她就在这样的状态下,完成了九年义务教育,之后便被逼出去工作。
但就算如此,红线儿也没有说过一句抱怨的话。
“早要你这么没用,当初就直接丢掉了!”
“不”
仿佛是听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红线儿抓住母亲的衣服,不断摇头,哀求。
“不,不要丢下我”
“我,我知道了妈妈,我会努力工作赚钱,不要丢下我”
。。。
工地上的日头毒得能晒脱皮。
红线儿扛着第五袋水泥往三楼爬,汗珠子砸在生锈的钢筋上滋滋响。
工头的手突然摸上她腰:
“小丫头片子还挺能扛。“
她僵在原地,听见男人们爆发出黏腻的笑。
掌心的血泡破了,在麻袋上洇出暗红的花。
暮色爬上屋檐时,弟弟的新球鞋踩着她补了无数次的枕头。
“姐,王瘸子说肯出一头猪,让你陪她一晚“
父亲蹲在门槛上卷烟,烟丝簌簌往下掉,淡淡看了一眼正在补衣服的红线儿。
“记得卖力点,这是第一次,要是服务的好的话,还有下次”
“这样的话,我们家也可以天天吃上肉了”
“为,为什么”
红线儿正在补的衣裳突然裂开大口子,针尖戳进指甲缝里。
月光像蜘蛛丝缠住脖颈的瞬间,她听见自己骨头发出咔咔的响声。
八条暗红蛛矛破体而出。
“为什么,要抛弃我!”
红线儿眼神空洞,看着母亲,父亲,弟弟。
“我已经将所有的一切,都给了你们。”
“你们觉得我吃的多,那我吃少点。”
“所有的家务都是我在做”
“想要钱,我去赚。”
“为什么,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怪物!“
看着眼前的一幕,母亲失声尖叫:
“你这怪物,快离开。”
沾血的蛛丝勒进父亲喉咙,把他未出口的咒骂绞成血沫。
弟弟想跑,却被突然出现的红丝缠住脚踝。
“这样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红线儿给傀儡母亲梳头,桃木梳齿勾住一绺花白头发。
“我其实不想要做什么的,也没有什么想做的”
“我只是想要,想要你们一直陪着我。”
“你们能理解我的吧!”
蛛丝在尸体关节处闪着微光,父亲的手还在机械地卷烟,烟灰落在他再也不会起伏的胸膛上。
窗台上新织的蛛网轻轻摇晃,吃饱的小蜘蛛在月光下泛着红光。
蜘蛛的丝线,缓缓向外蔓延。
只在短短几天时间,整个小村庄便被红色丝线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