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怀疑警方会徇私,她们恐惧周浩的父亲会疯狂报复,这种想法,在公诉人看来,是‘主观臆测’。但在心理学上,这根本不是一个理性的判断过程,这是一种创伤后遗症的典型症状!”
“她们的行为,不是出于‘毁灭证据’的冷静预谋,而是出于‘埋葬噩梦’的病态本能!”
李明远的脸色变了,这是在强词夺理!
“荒唐!”李明远厉声反驳,“辩护人这是在用法庭当心理诊所吗?这种没有临床诊断依据的所谓‘症状’,根本不能作为法律判断的依据!”
“没有依据?”张伟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公诉人,您刚才说,我国刑法没有采纳‘期待可能性’理论。这一点,我承认。”
“但是!”张伟话锋一转,声音陡然提振,“最高人民检察院发布的《关于正确适用正当防卫制度的指导意见》,您总该熟悉吧?”
李明远的心头猛地一跳。
“该《指导意见》第十五条,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地写着:对于防卫人心理状态的判断,应当设身处地,结合具体情境进行综合判断,避免脱离防卫场景,以事后的、理性的标准,对防卫人进行严苛的要求!”
张伟的声音在法庭内回响。
“请问公诉人,‘结合具体情境’,包不包括强奸犯那权势滔天的父亲?包不包括那三个女孩血淋淋的前车之鉴?”
“‘避免严苛要求’,又是不是意味着,我们不能强求一个刚刚经历过生死搏斗的普通妇女,像您一样,对我们国家的司法体系,抱有百分之百的、不掺杂任何个人情绪的信任?”
“她们当时唯一的念头,就是让这个噩梦永远消失!她们没有能力,也没有心力去进行更复杂的思考!她们选择了一个最愚蠢,却也最符合她们当时认知水平的办法!”
“我再问您一句,公诉人先生!”
张伟步步紧逼。
“难道您要让我的当事人,用自已女儿的下半辈子,去赌一个她们素未谋面,却早已恶名远扬的富豪,会不会大发慈悲、遵纪守法吗?!”
“这,就是您所说的,法律的‘期待’吗?!”
“……”
李明远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在关于“故意杀人”这个核心指控的辩论上,他输得彻彻底底。
张伟没有给他任何机会。
从“期待可能性”开始,到“持续心理侵害”,再到“创伤后认知畸变”,最后用最高检的《指导意见》完成绝杀。
一环扣一环,逻辑层层递进,最终形成了整体行为论的逻辑闭环。
他再纠缠下去,就不是在履行公诉人的职责,而是在一个已经被证明是“创伤后应激障碍”的受害者伤口上撒盐。
那不仅不专业,而且不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