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瑶终于抬眼,声音像淬了冰:“别喝了。药老的药不是给你拿来淹心魔的。”她指尖轻叩桌面,乌木发出清脆的“笃笃”,像敲在柳明堂的脊骨上,“元灵宗的事,你若还没想明白,就离开。我们不需要一个只会醉酒的影子。”
柳明堂的手指在杯沿上收紧,骨节泛白。他抬头,对上白瑶的视线——那里面没有厌恶,只有深不见底的失望,像一口古井,映着他狼狈的倒影。
他扯了扯嘴角,想笑,却只牵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身子晃了晃,终究没能迈出那一步,像被无形的锁链钉在原地。
药老这时突兀的出现在他的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而白瑶则是赌气一般的别过头去,懒得多看他一眼。
“好了,你这样逼他有什么用,既然现在大家都知道了彼此的真实身份,叛巫者,有意思!”药老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随后想了想也给柳明堂倒了一杯,然后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李忘川的修炼也时而会有所清醒,他将自己的经历,那些龟甲所记载的内容,包括自己直面巫即、巫抵的经历全都说了出来。得知药老的丹之分身因为魂之分裂而寿元骤减后,连忙帮着药老解决了那丹之分身的印记。
婴火的审判极为顺利的便将印记清除,甚至其中蕴含的香火愿力再一次的让黑蛟饱餐了一顿。而没有了印记,药老也将丹之分身炼化,由此来让自己分裂的魂回到本体。
合体期已经拥有了万年寿元,随着修为的增长寿元也将继续增长,所以药老只要完全炼化了丹之分身收回那分裂出的魂,合体中期的修为代表着他将拥有一万两千年的寿元,如今他只活了八千年,因此也让他重新有了足够的寿元继续修炼,更有了新的希望。
柳明堂也知晓了一切,他的心中同样也对巫神以及那神族恨之入骨。此时虽然药老的出现自然缓解了尴尬,却也让柳明堂终于静下心来好好的想想未来之路。
终于他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随后对着白瑶说道:“放心,我绝不会成为你们的累赘,我将成为你们最忠实的伙伴,因为那弑巫之路上一定会有我的身影!”
月沉星隐,院中只余一缕太初婴火在风里摇曳,像随时会熄,又像随时会焚天。
李忘川盘坐院中,脊背笔直如剑。最后一道周天运转完毕,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那气息竟是赤金色,凝而不散,化作一只火鸦,绕着他盘旋三匝,才“啵”地一声碎成流萤。
太虚天工炉已缩至寸许,通体赤红,炉壁的雷纹像被岩浆重新浇注,亮得刺目。下一瞬,它忽然化作一道火线,顺着李忘川的眉心直贯而下。
火线所过之处,经络如被灼刃剖开,血液蒸腾成雾,骨骼发出轻微的“毕剥”声,仿佛千年炭木在火中重生。
“咚”,火线最终停驻在心脏。
心尖之上,炉影浮现,由虚而实。每一次心跳,都似有一记神锤在炉膛内轰然砸落;每一次舒张,便有一条火龙自炉口咆哮而出,游走四肢百骸,正是以心为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