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袍老者连眼皮都未再抬,袖袍一振,三道金光冲天而起,眨眼便没入灰白天幕。
雪,又悄悄落下来。村长踉跄着追了几步,终究停下。他长叹一声,转身从怀里摸出一只小小的羊脂玉瓶——瓶身刻着微型聚灵阵,瓶口封着朱漆,显然是他珍藏多年的疗伤灵液。
“大兄弟,这……”
汉子却已把妇人扶上牛背,自己牵起缰绳。听见喊声,他回头,黑瘦的脸上露出一个有些局促的笑,摇了摇头。
“村长,您留着吧。今日之后,我们便是雪村土生土长的人,再没外乡这一说。能保住命,就知足啦。”
说罢,他轻轻拍了拍牛颈。牧牛甩了甩尾巴,蹄子踏过泥泞,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又被细雪慢慢填平。
暮色四合。牛铃声一下一下,像敲在人心上的钝钉,渐渐远了。老妪还站在槐树下,望着他们佝偻的背影,嘴唇动了动,终究什么也没说。雪落在她浑浊的眼睛里,化成了水,顺着皱纹滑下,仿佛替谁流了一场迟到的泪。
汉子和妇女正是李忘川和白瑶。铁铃最后一声“叮当”被木门掩住,仿佛是为这段短暂的外界接触画上了句号。
李忘川牵着一头牧牛,踏着碎雪化成的浅水洼,每一步都发出细微的水声,像是在为这静谧的场景伴奏。
院子极小,却也别有一番韵味。三间石屋,简朴而坚固,石块之间缝隙被岁月磨砺得光滑。一圈篱笆围在四周,像是给这片小小天地画上了一道温柔的边界。
篱笆上还挂着些许干枯的藤蔓,那是往昔春日里攀爬的痕迹。一株歪脖子的老梅斜斜探出墙角,枝干扭曲,却透着一股坚韧。雪水顺着瓦檐滴落,一滴、两滴,落在石阶上,凿出浅浅一排月牙般的凹痕,像是大自然在石阶上留下的印记。
牛棚在院子的西北角,干草铺得厚软,散发着淡淡的草香。干草中还混着晒干的野菊,微苦的暖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让人闻之心生宁静。
李忘川把缰绳绕在木桩上时,指腹不经意地碰了碰铜铃。铃壁内一道极细的灵纹闪了闪,随即熄灭,仿佛是某种隐秘的信号。二人随即回到了石屋之内,屋内温暖而安静,与外面的寒冷形成鲜明对比。
“那些应该是天机宗的人,怎么最近这里他们来的最勤,难道是发现了什么?”李忘川一脸疑惑地问道,他的声音在屋内回荡,带着一丝忧虑。
白瑶则是坐在了床上,一脸无所谓的模样看着李忘川,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她靠在床头,微微仰着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慵懒。
半晌后,她缓缓开口,声音轻柔却带着几分笃定:“药老传讯让我们暂时先躲起来,神族已经现世,等待更好的时机,将他们先一一铲除,之后再看看那巫神到底会怎样!你将屋内用乾坤罩隔绝,绝不会被人发现的,依我看,也许就是碰巧而已!”
李忘川听后,微微皱眉,一脸半信半疑地喃喃:“巧合吗?那天机宗距离这里一南一北,可是他们却将这里视为了寻你我踪迹之地,这太确实太巧了!”
白瑶则是沉默了片刻后说道,她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丝思索:“这天机宗本就是一个贩卖消息的宗门,不显山不露水,可是神族现世后,他们却是第一个臣服的宗门,甚至慢慢所暴露的实力不亚于当初的元灵宗,难道说着天机宗背后有着什么隐秘不成?”
屋内再次陷入了沉默,只有窗外的风声在轻轻作响。李忘川思虑着一切,眉头紧锁,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但最终,他还是无奈地说道:“总之,我们现在有了盟友,药老的话我们不能不顾及,既然让我们躲,那就先躲吧!来吧,拙荆,我们休息吧!”
他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试图缓解这紧张的气氛。白瑶听到“拙荆”二字,顿时满脸通红,像是被点燃的晚霞。
她轻啐一声道:“你……”而李忘川则是一脸调侃的笑意,眼神中带着几分宠溺。
就在白瑶娇羞到将脸几乎要埋进胸前的刹那,李忘川则是嘿嘿一笑道:“不过你还别说,你现在变幻的样子,我还真没有任何想法!”
他的话音刚落,白瑶便抬起拳头,作势要打,而李忘川连忙求饶,一溜烟的钻出了石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