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你何时知晓本尊的身份？”清霜真人, 或者说玄冥老祖，褪去了外面那层僵硬的面具后，露出了一张正常许多的脸。这张脸看上去不过中年, 但比起清霜真人那张过于年轻的脸，明显更加贴合他的眼睛。
一双淬了毒的双眼。
但席昭猜想，这大抵也不是他自己的脸。
“刚才。”她的确是方才确认了他的身份, 至于之前的重重, 只能叫猜想而已，席昭并不认为自己在撒谎。
玄冥老祖明显没有相信她的话, “你不老实也无妨, 本尊很快就会杀了你。”
“你用我创造的九转阵来对付我，”他嗤笑一声，评价道：“异想天开。”
九转阵的精妙在外人看来无懈可击, 但是在他这个熟悉九转阵的人看来，席昭不过是一些小把戏。
玄冥老祖转手就将阵法的一处破坏掉，果然，阵法中的灵气淡了一些，而身为使用者，席昭自然也受到了反噬。
不过她面上看不出什么。
玄冥老祖只以为她在硬抗, 擡手便又对准九转阵的薄弱之处, 尚未成型的九转阵瞬间溃散一大半, 席昭脸上终于有了波动。
“你认为, 九转阵的弱点是在这些地方吗？”她看着玄冥老祖, 语气认真得仿佛一个好学的学子。
玄冥老祖眼神冷了下去，语气冷得快要冻死人：“莫非你还能比本尊更了解本尊自己的东西？”他以为席昭是在挑衅自己, 虽然这个行为在他看来十分可笑。
虽然他没有正面回答，但是席昭也得到了他的答案。
他的确是这么想的, 认为这几个地方就是攻破九转阵的关键。
玄冥先祖看着破破烂烂的九转阵，已经笃定席昭没有了后招，“本尊不知你从何偷来这九转阵，但偷来的终究是偷来的，你妄想用它来逃脱，实在是异想天开。”
席昭理会玄冥先祖对她的蔑视，只是针对他上半句话做了解释：“这阵法并非我所偷，而是创造这阵法之人亲自所授。”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席昭这话都可笑至极。
她手里再次引出一丝灵气，那一丝灵气微弱得直接被玄冥老祖无视了，此刻他根本没想到这一丝灵气会给他带来怎样严重的后果。
那一丝灵气准确地注入阵法，而此时玄冥老祖已经没有了耐心，他打算直接打散这个被偷走的九转阵。
但他却发现，自己这一挥手，似乎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般让九转阵瞬间溃散。
并且在他动手之后，九转阵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运转起来，与方才那副差一点就要四分五裂的样子完全相反。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轻敌了。
“看来你没有看九转阵创作者的手劄。”席昭说。
他怎么可能没看？玄冥老祖当初为了将九转阵抢过来，在杀死那人之前对他搜魂，把九转阵使用的每一个细节都摸得一清二楚，从来不知道九转阵居然可以将别人的灵气化为己用。
玄冥老祖不是傻子，很快就察觉到了方才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
这下，他看席昭的眼神越发不善。
“你居然知道得比我多。”玄冥老祖眼里闪烁着想杀人的寒光。
怎么可能会有人比他还懂九转阵呢？这可是，只属于他的宝贝。
他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于是他开始往九转阵里面疯狂注入灵气。有了玄冥老祖的灵气，九转阵迅速成型，身为操控者的席昭很明显地感觉到这一点。
若是此时她催动阵法，那么她能不让玄冥老祖追踪到任何一丝找到自己的可能性，这也是九转阵最奇特的地方。
但是，席昭看着玄冥老祖嘴角升起的一抹奇异的笑，他真的追踪不到吗？
不，他可以。
席昭本来最开始不确认这一点，但是现在她知道了，即便自己用九转阵消失在原地，玄冥老祖也有自己的办法追踪到她。
这也就表明，她无法使用九转阵将自己瞬移到他身边杀了他。
从始至终，席昭就没有想过逃，她的目的一直都是杀了玄冥老祖。倘若他不死，那自己永远都不会逃脱死亡的威胁。只有他死了自己才能暂时安全。
可是现在，这一条路被否决了。若是九转阵当真能隐藏她的气息还好，若不能，那这个方案成功的可能性就是零。
所以席昭很快就舍弃了这个办法。
只能用另一个了吗，她这样想着，眉头皱了起来，明显不太愿意用另一个方案。
玄冥老祖不知道席昭在想什么，只以为她此刻皱眉是害怕了。
那朵被插在地里的花被玄冥老祖不费吹灰之力就拿在了手里，一阵浓郁的魔气瞬间爆发，玄冥老祖也没想到这朵花围观的魔族却被这些魔气几乎全部掀翻在地。
而他们的魔尊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死了一般，在魔气袭来的时候，没有人发现他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席昭本来就站在悬崖处，几乎要被这一股魔气给推入悬崖。她从储物戒指里拿出闻越清送给她的剑插入地面在勉强让自己不被掀翻。等那股魔气平静下来，那把剑上也出现了裂痕。
席昭默不作声地将剑拔出，将那把遍体鳞伤的剑重新放入储物戒指。
而此时，她应该考虑的不是剑，而是自己的处境。
那朵花在玄冥老祖手里化为灰烬，但与此同时，席昭发现自己再也无法掌控九转阵。
现在，九转阵的掌控人变成了玄冥老祖。
“无知小儿，太过轻敌。”他轻蔑一笑。他对九转阵的占有欲已经强到病态，为了避免它被任何一个除自己以外的人使用，玄冥老祖在九转阵里面动了许多手脚。
但席昭对此一无所知，所以她对玄冥老祖的所作所为毫无反抗之力。
“我现在改主意了。”玄冥老祖决定不让席昭轻轻松松地死去，他要在她死之前狠狠地折磨她。
“你只以为九转阵能转移位置，但你不知道，它可没有你想象的那样简单。”玄冥老祖催动九转阵，将席昭身上的灵气一点一点地抽走。
一丝都不留。
若是修士自己将丹田里的灵气全部用尽，最多会疲惫几日。但若是有人用外力将灵气全部带离，则会对丹田和体内的灵脉造成不可逆的伤害。换句话说，玄冥老祖要席昭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废人。
眼看着席昭丝毫不挣扎，而她体内的灵气也逐渐流失，玄冥老祖终于开口对她说了一直以来都跟她说的话。
“你知道吗，当初我收下你，是受一位仙人的指引。”玄冥老祖微微笑着。
仙人一般是指飞升到九重天的修士，九重天与修真界并不相通，并且已经有几百年没有修士飞升了，所以玄冥老祖这番话在外人听来十分惊悚。
“我不知道你造了什么孽，那位仙人说一定要找个机会杀了你，因为你，会给修真界，给所有人带来灾难。”玄冥老祖居高临下地看着席昭，毫不客气地说：“就算是为了修真界的安宁，我也必须要杀了你。”
“可你不是没有吗。”席昭突然擡头，玄冥老祖这才发现她眼里一片冷静，冷静到有点诡异。
“你在听了这些话后，没有选择第一时间杀我，而是把我留着，就为了你自己的打算。”席昭平静地分析，“既然已经做了恶事，就不必再用这种话来掩饰自己了。”
“没有用的。”她真诚地建议道。
因为玄冥老祖一副真的以为自己这番话能骗得别人相信他是好人的模样，所以席昭有些没忍住说出了真相。
她一直都喜欢说实话。
玄冥老祖张了张嘴，想要现在就打烂席昭的嘴，但眼看着还有一点就能将她丹田里的灵气全部转走，她也即将变成一个名副其实的废物，他还是把这口气忍了下来。
“我不是好人，你难道就是吗？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妖魔鬼怪，无爹无娘，唯一存在的意义就是给世间带来灾难，连仙人都降下指令要我杀了你，你有什么活着的必要，还不如祝我飞升，至少我会记得你的。”玄冥老祖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
“所以，你什么时候去死啊。”他恶意满满地说。
“仙人……”席昭喃喃这两个字，如果她没猜错的话，玄冥老祖应该说的就是那个人。
十分受哥哥信任，但是却“听从”哥哥的命令逼她跳下山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