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阿翊啊, 你果然还是来了。”顾山对伏翊会乖乖过来并不感到惊讶。
“我之前就跟家主说过，你最大的弱点就是心软。成大事者如何能心软？如何能有弱点？家主偏偏不信。你看，你现在不又被自己的心软给害死了吗？”他朝张叔勾了勾手指, 张叔仿佛是被人操控了一般，僵硬地朝他走过去。
伏翊对张叔反水的这一幕并不惊讶，甚至连一丝余光都没有分给张叔, 只是看着顾山, 神色冷静：“三叔做这么多，究竟有何图谋？”
“阿翊, 事到如今你就不必跟我装模作样了。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吗？”顾山拿出一把匕首在手里把玩, 突然做出一个刺入的动作。
“你应该还记得你弟弟吧。”顾山露出一个和善的笑。
伏翊瞬间青筋暴起，呼吸乱了节奏。
“哦对了，还有那个占着凤凰巢xue的山鸡, 我记得你与他关系要好，可惜啊，他才不是你真的小叔。”
“你弟弟也好，你那小叔也好，他们可都是祭灵呢。”顾山笑着说。
“别说了。”伏翊咬着牙，脸上全无平日里轻松的模样, 顾山心中一阵暗爽, 天知道他有多么期待从这些天之骄子脸上看见这种表情, 这会让他心跳加速。
顾山被伏翊的表情催化得越发兴奋, 也越发想要刺激他。
“你不会已经忘了你弟弟是怎么死的吧？这可真是令人难过, 他本来已经做好为哥哥献身的准备，奈何哥哥看不上他。结果, 没有利用价值的祭灵，自然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对吗？”
“闭嘴！”伏翊大喊道。
他双目通红，极力告诉自己不要被顾山的话影响，但那个小小的身影却一直出现在他脑海中，似乎是在责备他是否真的忘了自己。
他永远也忘不掉，在他终于说服父亲不让弟弟成为祭灵后，本想高兴地告诉弟弟这个消息，却远远地在门口看见倒在血泊中的弟弟是什么感觉。
“你别这么看着三叔，又不是三叔杀了他。”顾山摊手，伏翊的弟弟的确不是他杀的，他不过是一个知情者和旁观者而已。
再说，那孩子天生有缺，若非还有成为祭灵的价值根本不可能活到那时候才死。
“不过你放心，你很快就可以去找他赎罪了。只要你成为我的祭灵，你就能洗清自己的罪恶，干干净净地去跟你弟弟道歉。三叔打小就疼爱你，一定会实现你的愿望。”顾山图穷匕见，终于露出了自己丑陋的面孔。
他本以为伏翊在听了这话后会越发激动，结果他居然慢慢平静下来，说：“剑尊已经禁止炼造祭灵，你要违抗剑尊大人的命令？”
顾山皱起眉头，还以为他有什么妙计，结果就这个？
“区区剑尊，我怕他作甚？何况他日理千机，怎么可能有时间来管祭灵之事。”顾山十分不屑。
“听闻剑尊大人前些日子才杀了一个私自炼造剑灵的天将，那位天将还是在天帝大人面前得脸的。”伏翊面色沉静地看着顾山脸上逐渐出现裂痕，“三叔觉得，你在剑尊大人心中会比那位天将更加重要？”
顾山面色难看，那个天将的事情他自然听说过，并且还知道得十分详细。那被剑尊杀了的天将本来就出身世家，并且凭借着世家的身份受到天帝重用，但最后还是被剑尊说杀就杀了，那个世家最后根本就没有追究此事。不是不在乎那个天将，而是他们根本没有与剑尊抗衡的能力。
即便是世家联合起来，也不足以与剑尊一人抗衡，这便是那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剑尊恐怖之处。
顾山拿着匕首的手微微发抖，面上还在强装镇定：“剑尊怎么可能注意到我，我只是顾家长老而已，怎么会面见他。”
“三叔，你想要炼我为祭灵的目的，难道不是想要当上家主吗？”伏翊面露嘲讽地看着顾山，顾山手一抖，匕首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惊醒了顾山。
他反应过来自己被伏翊轻飘飘两句话吓得把匕首扔掉，果然伏翊此刻面上满是嘲讽，似乎是在想他不过只是个胆小鬼，被几句话就吓破了胆。
顾山心里的胆怯逐渐被一股无名之火驱赶，他阴森一笑，“顾翊，你还有闲心担心我？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本来想着将你的灵脉占为己有就算了，至少给你留个全尸，但我现在改主意了。”顾山冷笑一声，对一旁僵硬地站着的张叔说：“去，把你之前的主子带到他该去的地方，待我重新准备好后就将你身上的每一寸血肉都占为己有。”
顾山本来只想要伏翊的灵脉，但是他现在后悔了，他要让伏翊失去所拥有的一切，然后痛苦地活着，看着自己用他的一切站到那个本该属于他的位置。
张叔直起身，一言不发地走在前面。伏翊站在原地没有动，张叔突然吐了一口血，随即顾山阴沉地说：“阿翊，如果你不听话，这个仆人也会失去利用价值，变得跟你弟弟一样。”
身上没有任何限制的伏翊沉默地跟了上去。
顾山面露不屑，心里暗道伏翊妇人之仁，对一个家奴比对自己的亲叔叔还好，即便这个奴仆背叛他也还是顾忌对方的死活，当初甚至还想要带着他离开，要不是最后被家主给拦了下来，恐怕这个顾家最后一个能牵制他的人都没有。
他最在意的弟弟被家主同时也是他的父亲亲手杀死，他的小叔顾祯同样被剥去灵根和灵脉后驱逐出顾家，最后也就剩重伤的张叔。
幸好家主当初耗费那么大的力气把只剩一口气的张叔救回来，不然他今日还没法拿捏伏翊。
在伏翊跟着张叔离开后，二人之间没有任何对话。一直到门前张叔站定，颤抖着声音说：“翊少爷，是老奴对不起你。”
伏翊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回话，而是上前几步走到张叔面前，果然他虽然声音里满含悲切，但面色却十分冷静，就仿佛方才那句话不是他说的一样。
伏翊沉默良久，开口道：“张叔，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才对。
自伏翊被关起来之后，顾山每日都会让张叔取一碗他的血，而伏翊因着张叔也一直照做。
一月后，伏翊将伤口包好，心里思忖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顾家其他人应该快要回来了，顾山的祭坛也应该搭建好了，就是不知道席昭那边的情况如何，看了多少书。
他也不指望她能将藏书阁里的书全部看完记住，能看一大半就足矣。他能在顾家多呆一天就能多给她拖延一天时间，即便他离开顾家，顾山也不一定能立马发现端倪。照她看书的速度，能多争取一炷香的时间都是赚大了，所以只要在顾家其他人回来之前将席昭传送走便可。
伏翊此刻脸色并不好看，任谁被连着取了一个月的血都不可能面色红润。张叔手里端着伏翊的血，大多数时候张叔都是沉默的，就仿佛那日来牢里“救他”的那一切都不存在，但今日他站着没有动，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伏翊擡头看他，张叔依旧面无表情，张嘴正欲说话，却被突然被拍开的门打断。
“顾翊，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把外人藏进藏书阁？”顾山从门外走进，厉声质问道。
伏翊一凛，席昭被发现了？
顾山看着伏翊冷笑：“怪不得你这一月来如此淡定，原来是另有所图。把外人带入顾家的地盘，你是不想活了？”
顾山是真的被气到了。
若非家主突然传讯告诉他藏书阁里有外人，恐怕他一时半会还真的发现不了席昭的存在。天知道顾山在收到家主的传讯时被吓了一大跳，以为他是知道自己想要将伏翊炼造成祭灵，结果家主根本没有提这回事，只是说让他将藏书阁里的那个人给杀了扔出去。顾山本来还疑惑顾家何时让外人进来，后转念一想，那日跟伏翊一同被带入顾家的那个女孩后来就没见了踪影，他之后忙着祭坛的事情也没空理会，只以为那女孩自己逃走了，结果家主这么一说他才知道，那女孩定然是被伏翊藏进了藏书阁！
家主来信让顾山吓了一大跳，虽然没有提到伏翊的事情，但顾山心有余悸，决定就在今日连同那个女孩一起将伏翊解决了。
他一把将伏翊提起来，面色沉得快滴水：“你随我去将那人给叫出来。”
伏翊眯了眯眼睛，颇为淡定道：“三叔在说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还跟我装！那个女孩呢？她明明是跟你在一起，她去哪了？”
“可能是逃了吧。”伏翊浑不在意地说。
“逃？她能逃到哪里去？她何时逃的？”顾山紧追不舍。
“三叔不是一直掌控着我的动向吗？连三叔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顾山被油盐不进的伏翊气得握紧了双拳，他的确是时时刻刻都在监视伏翊的动向，但是那个女孩他根本没有放在眼里，如何会知晓她去哪？倘若不是家主告知，恐怕知道家主等人回来他都不会知道此时，一想到自己会被其他长老如何嘲讽，顾山就越发气愤。
“张叔，你一直跟着他，可曾看见过那个女孩？”顾山转而问站在一旁的张叔。那女孩的的确确被带进过牢里，而后伏翊出来的时候就不见了，定然是那个时候逃走了，而去将伏翊带出来的张叔定然是见过那个女孩。
伏翊也转头看向张叔，在二人的视线下，张叔缓缓开口：“老奴未曾见过那位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