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章
“哦？什么亲兄妹？道友与谁是亲兄妹？”伏翊装作不知, 一脸好奇地问道。
席暝沉默不语，伏翊仿佛扳回一城地说：“道友是说自己与谁是亲兄妹？说来也巧，我刚好有个师妹, 平日里我们二人相处比亲兄妹还要好，倘若道友也有妹妹，或许我们会有共同话题。这样, 你与我说说, 你今日在天海阁的委托我给你打折，如何？”
席暝快要被这个笑嘻嘻地说着扎心话的男人给气死了, 幸好他忍耐力足够, 强行压抑住想要打人的冲动，面无表情地拒绝道：“道友听错了，我何时说过这话？不过师兄妹毕竟与亲兄妹不同, 道友还需得多多注意才好。”
席暝也不打算继续在天海阁打听，笑话，要是早知道这底盘是这人的，他根本不可能踏进来。席暝干脆利落地转身直接离开，伏翊微笑着看着他的背影，并没有挽留。
一旁的掌柜好奇地插嘴道：“这是东家的熟人？若是日后来需要给他打折吗？”
掌柜是跟了伏翊许久的老人, 与他的关系不是一般的主仆, 对伏翊还算熟悉, 因而也敢多嘴。伏翊敲了敲他的头,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跟他熟了？打折就不必了, 反正他日后也不会再来此。”
掌柜摸了摸头，也没把伏翊的话放在心上, 浑不在意地说：“您明明就跟他认识，莫非此人是您的仇人？”伏翊人缘好, 基本上找上来的认识他的都是他的朋友，这还是头一次见到火药味如此浓的场景，掌柜觉得十分稀罕。
“这不是你应该问的。”伏翊哼笑了一声，并未动怒，掌柜也没有再提。就算跟东家再熟，他也知道分寸。
伏翊在心里思忖了一番，今日来看，席暝并不是他想象中的对阿昭完全不关心。恰恰相反，他很在乎阿昭，看来之前他的那些猜想可以放在一边了。他疑惑的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席暝对阿昭的紧张程度，但为何来九重天这么久却从来都没有去找过她。他找席昭可比席昭去找他要容易得多，但他却看似一副有顾虑的模样，甚至矢口否认自己与阿昭的关系，到底想做什么？
思来想去，伏翊还是将今日见到席暝的事情告诉了席昭。不过他没有说那么绝对，毕竟席暝并没有露脸，他也仅仅是猜测此人可能就是席昭的那个哥哥，至于能证明这一点的证据却并不多，席暝十分谨慎。
听了伏翊的话，席昭看起来却并不惊讶。
“阿昭之前就知道他来九重天了？”伏翊看着席暝淡定的表情问。
“之前曾经感知到过他的气息。”席昭并不否认这一点，“不过那时候他也没有露面，似乎也不是故意出现在那里的。他的气息很快便消失，我便没有追上去。”
伏翊听了这话却觉得有意思极了，“这么说来，你早就知道他明明来了九重天却还躲着你？”
倘若他们兄妹二人早已互相知道对方的存在，但都心照不宣地没有与对方见面，此事就变得有趣了起来。
伏翊直截了当地问席昭：“阿昭为何不追上去？”
席昭有些疑惑，“为何要追？他既然躲开就说明他有不能露面的理由，我若是追上去岂不是更加不妥。”
她的确是这么想的，并没有伏翊所期待的那些弯弯绕绕的念头。
没听见自己想要的答案伏翊也不气馁，“那你觉得，他为何不与你见面？”
席昭认真地想了想，“他这人心思简单，难道是觉得我当真信了那个人的话，以为他想要杀我所以不敢来见我？”
“……”
伏翊反复地盯着席昭看，确认她没有一丝一毫开玩笑的意思，沉默了。
就先不说其他，她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来席暝心思单纯？伏翊手下的天海阁是九重天最大的情报机构，就连修真世家和宗门偶尔也会从天海阁手里买消息，当然他们都不知道背后的人是自己。而席暝来九重天的时候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但天海阁至今没有查到席暝与此事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就连他突然出现在九重天也静悄悄的，完全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力，若非是他亲自去查，再加上有师尊的帮忙，他或许还掌控不了席暝的动向。
不过今日之后这条线索应该会再次断了，席暝必不可能再让他的人查到自己头上。但无论如何，这些都足以看出席暝心思深沉，绝非简单之人，而席昭身为他最亲的妹妹，居然用“心思简单”这个词来形容他，伏翊着实是有些想不明白。
抛开这一句不谈，后面的那句话让伏翊更加在意。
“你说，以为他想要杀你是什么意思？”伏翊面色凝重。
“当初将他带走，又将我推下山的那人告诉我，是我的哥哥提出要杀了我，他只是按照他的意思办而已。”席昭浑不在意地说。
她的语气轻松，伏翊也没有当成一回事，随口说道：“这么明显的鬼话，怎么可能骗得了人。”
“他当着我的面发过誓。”席昭说。
虽然发誓后就直接将她推下去了，不过天雷并没有劈在他身上，说明他没有撒谎。
伏翊：“……”他方才还觉得席暝是个好哥哥，但现在却有些不确定了。
“那你还是觉得……”伏翊迟疑地说。
“比起天道，我自然是相信他。”席昭淡声说。
她不会为了一个完全不曾验证过公正性的存在而怀疑将自己养大的哥哥。
对修士来说，发誓并非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若是誓言破灭，此人也会承受天道的惩罚，这是所有人公认的，所以没有人会怀疑有人用假话发誓。
而伏翊，自然是不可能相信连真面目都不曾见过的席暝。但他相信自己的师妹。
“既然如此，当初的事情就一定有蹊跷。我想，他大概就是因此不敢与你见面，怕给你引来祸害。”伏翊揉了揉席昭的头，倒是有些理解席暝的想法。
伏翊不知道自己随口感叹的一句话，却让席昭眼底泛起涟漪。
他……是因此才不肯与自己相见？
席昭皱了皱眉头。
很快便到了众人进入万奇秘境的这天，没有了限制后，明显能看出弟子们的水平高了许多。
伏翊脸上带着易容的东西，正在对席昭耳提面命地嘱咐：“进去之后我们会被分开，若是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就躲开，师尊和我们送给你的那些东西不要不舍得用，保护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不要硬撑。”
无妄宗一向不怎么在乎这些虚名，宗主的目标一直都是维持吊车尾的名次就行，因而大家都没太大的胜负心，更别说伏翊身为沧寒的弟子青出于蓝胜于蓝，若是他也能跟沧寒一样躺在床上睡觉说不定他此刻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可惜师尊的弟子太少，二师妹前些日子又回了华家，他不得不撑起门面带着师弟师妹上场。
伏翊啰嗦的声音不断地从耳边传进脑子里，席昭一开始还认真听，后来就完全是在下意识地点头回应，脑海里完全在思考其他事情。幸好她平日里表情不多，伏翊也没有第一时间看出自己师妹此刻正在走神，依旧在说一些零零碎碎的事情。
席昭望着高台上，那里坐着几个世家的家主以及各大宗门的宗主，从中间开始按照顺序往两边排开，华家主那张脸赫然出现在最上面，此刻他脸上是怎么也遮不住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