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初歇的小镇笼罩在铅灰色云层下,青石板路上的积水倒映着阴沉的天空,像一块块破碎的寒玉。石破天站在悦来客栈的二楼窗前,望着街角三个身披蓑衣的汉子反复巡视,他们腰间鼓起的兵器轮廓,与昨日青虎帮喽啰如出一辙。掌心的星图印记微微发烫,提醒着他自昨夜起,这小镇的空气里便弥漫着危险的气息 —— 那是一种混合着铁锈味与阴谋的冰冷触感。
\"客官,您的行李。\" 店小二抱着叠好的衣衫推门而入,袖口沾着的青色粉末让石破天瞳孔骤缩。他昨夜在假玄铁令摊主鞋底见过同样的粉末,此刻在店小二的蓝布衫上重现,像一道无声的警告。\"有劳。\" 他不动声色地接过衣物,指尖掠过衣领时,敏锐察觉出衣襟褶皱间的陌生气息 —— 那是不属于他的檀香,带着玄冥阁秘药的辛辣。
行李被人翻动过。石破天扫过简陋的木柜,发现暗格的铜扣留下新鲜的划痕,藏在夹层中的《易经神功》残页边缘沾着半片枯叶,正是镇外松林特有的红松针叶。他昨夜明明将行李收在床底,此刻却被移到柜顶,这种明目张胆的搜查,与其说是寻找证据,不如说是一种威慑。
更令他心惊的是压在包袱底层的纸条。泛黄的草纸上用炭笔写着 \"小心身边人\",字迹歪斜却有力,显然是仓促间写成。石破天捏着纸条的指尖发颤,想起昨夜在青虎帮撤退时,那个向孩童传递假令的灰衣人 —— 对方袖口的黑莲纹与纸条上的墨迹,都带着同样的硫磺气息。
窗外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石破天推开窗,看见巷口的豆腐西施被一名汉子推倒在地,竹篮里的豆腐散落一地。汉子腰间悬着的黑莲玉佩在天光下泛着幽蓝,正是玄冥阁外门弟子的信物。\"不长眼的东西!\" 汉子踢翻木桶,污水溅在西施的粗布裙上,\"大爷问你话呢,昨日在集市闹事的外乡人住哪间房?\"
石破天攥紧窗台的指节发白。自清晨起,这样的盘查已发生七次,目标直指他昨夜的行踪。他忽然想起卖花姑娘临别时的欲言又止 —— 那截冰心殿的刺绣纹样,究竟是巧合还是另有隐情?还有客栈掌柜,今早递来的茶水中飘着三片竹叶,正是青虎帮用来联络的暗号。
\"少庄主,该走了。\" 侍剑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石破天转身,看见她从衣柜阴影中走出,衣襟上的血迹已凝结成暗褐色,却仍强撑着举起一袋干粮。她的发间别着半朵枯萎的茉莉,正是昨日那卖花姑娘所赠,可此刻花瓣边缘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分明是沾了毒粉。
\"你的伤......\" 石破天伸手欲扶,却在触到她手臂时顿住。侍剑的袖中藏着半截冰棱短剑,剑鞘上的水渍表明她刚从屋顶潜入,而她的鞋底沾着镇外乱葬岗的红土 —— 那是玄冥阁用来标记追踪的秘术。
\"追兵在南门布了三道岗。\" 侍剑将干粮塞进他手中,指尖快速在他掌心画了个冰心殿的警示符号,\"西南角的狗洞昨夜被堵,现在唯有从后山密道撤离。\"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在提到 \"密道\" 时微微发颤,显然昨夜的突围让她伤上加伤。
石破天忽然注意到侍剑的耳后有一道新鲜的抓痕,伤口周围泛着淡紫 —— 那是玄冥阁 \"蚀骨爪\" 的剧毒。他立即掏出从长乐帮带出的解毒丸,却被侍剑按住手腕:\"来不及了,先出城再说。\" 她望向窗外逐渐逼近的黑影,眼中闪过决然,\"我引开西南角的暗桩,你走东侧巷弄......\"
\"一起走。\" 石破天打断她,将解毒丸强行塞进她口中,\"昨夜你替我涉险,今日换我开路。\"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星图印记在掌心亮起微光,映照着侍剑苍白的脸。自相识以来,这是他第一次违背她的安排,因为那张 \"小心身边人\" 的纸条,让他突然害怕失去这个唯一的同伴。
两人刚走到楼梯转角,楼下突然传来兵器交击声。客栈掌柜的惨呼刺破雨幕:\"大爷饶命!小的真不知他住哪间......\" 石破天从栏杆缝隙望去,只见三名黑衣人正用袖箭抵住掌柜咽喉,其中一人腰间挂着与假玄铁令摊主相同的青虎帮腰牌 —— 原来青虎帮早已投靠玄冥阁。
\"走西侧水巷。\" 侍剑拽着他躲进杂物间,从怀中掏出半块冰心殿的玉牌,\"这是师姐留下的,能打开城西的排水闸门。\" 她的指尖在玉牌背面摩挲,忽然顿住,\"不对,玉牌温度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