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偏门又邪乎的主意也只有秦主恩都能想得出来。他这人,鬼神不忌,且敢以鬼神为戏。属于别人身上纹钟馗,钟馗身上纹个他。
不过……此计似乎并不怎么好施展。
严恬看向父亲,伸手敲了敲桌子:“这计策若是用好了,正抓住臧高升心中有鬼又毫无准备这点,说不得真能拿到口供。兵法云,‘上兵伐谋,攻心为上’!只是,那臧高升太过油滑精明。但凡让他看出一丁点儿破绽来,此计便前功尽弃!
“所以,若施此计,首要的是地府的布置,如何做得逼真,不露破绽……再一个是地府中的‘鬼魂’!若是鬼不像鬼,哪怕露出一点人形,以臧高升之警惕,此计必然会被识破!所以这个‘索魂计’若真实施起来,并不容易。”
严文宽捋髯点了点头。若真要施行此计,无异于演了一场大戏。可戏班子排戏还得演练几场,一招一式更得是有些功底的戏子才不会露怯。如今像秦主恩说的这般临时起意,现凑几个人去起一场阴界的地府大戏,就难保哪个环节不出纰漏,不会漏馅儿。到时候费时费力,还达不到目的,反而打草惊蛇,让臧高升有了准备。
秦主恩自然知道严氏父女担心什么,刚想捧起硕大的笑脸打个保票儿,不想却听到旁边的方玉廷冷哼一声:“严大小姐说得极是!秦主恩,你刚刚说的什么十八层地狱、黑白无常,想来应该是街头杂耍的东西吧?那臧……那姓臧的又不是个傻子,这种糊弄人的东西他能看不出来?你可别聪明反被聪明误,再帮了倒忙。”
秦主恩这厮一口一个“恬恬、恬恬”地叫着,听得他心烦不已,于是挑起刺儿来毫不留情面。
“还有那个吴氏,虽说姓臧的心里有鬼,又是坟上布阵,又是年年压制,但毕竟二人乃生活多年的夫妻,即使成了鬼魂,那姓臧的岂会不认识?岂会看不出来?你随便找个人一扮他就信了?”
“确实不能随便找个人扮。”原本听了方玉廷的话已经撂下脸子的秦主恩,听到后面的话忽地就端起了一脸奸笑。他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着方玉廷,就差在脑门儿上刻上“我是混蛋”四个大字。
“要不我刚刚怎么说方公子得在此事中担当大任呢!这吴氏冤魂要先把臧高升的狗胆吓破,是个切切实实挑大梁的角色!所以扮吴氏的人绝不能像我、大福、二禄、三寿这样臧高升熟识之人,否则近处吓他极容易就被看出破绽。且我们身形也不对,哪有……那女人的袅娜之态?!而且这人又定要身手极好,轻功了得。如此扮起女鬼才不出纰漏。思来想去……唯有方公子最为合适!你这身姿绰约,轻功又极好。嘿!还别说,要是穿上裙子,还真有几分女鬼的风姿……”
方玉廷挥拳而上,众人立时一起围上来劝拦。
严恬默默捂脸。她想起之前秦主恩在牢头祝九那儿曾讲过,九岁那年这位混世魔王曾率众围攻方玉廷,就是意欲控制住人后,给其,咳咳,换上女人穿的裙子……
今日这一场……很难说不是秦主恩有意设计,呃……就是为圆他当年那个小小的少男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