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轻敲桌面的纪黎很久,刘可担心她思绪撒丫子狂奔,得出来的结论离谱到没眼看,所以弱弱出声又问一遍。
“不要吃晚饭吗?”
纪黎斗志昂扬正在兴头上,一点不觉得饿:“不吃。”
刘可为难地说:“乔老师说没有特殊情况都要好好吃饭,如果你不吃的话,我一会儿怎么和她解释。”
纪黎:“现在不就是特殊情况,我心情不好吃不下,硬塞进去要胀气影响我晚上休息。”
刘可无言以对,她现在哪里像心情郁闷,高兴的样子仿佛是中了几百张彩票,容光焕发恍如逆盘重生。
“我记得今天林导要和我讨论剧情细节,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你这两天休息好,不然身体吃不消。”
既然她这么说了刘可不好再跟着,纪黎脚步轻盈走向车门的途中随意从衣柜里取出一件外套,下车穿到身上才看见是她喜欢的雾蓝色,银白色的月光打下来,照得她熠熠发亮。
没走两步便遇上一脸怨气的卓景,纪黎停下脚步,卓景淡淡瞧她两眼,欲言又止眼眸转动最后继续沉默路过纪黎身边。
纪黎还以为她专门蹲守要报今天下午的仇,现在不出手多半是因为乔浅薇把她单独留下来谈话,纪黎不知道谈话内容,好在可以想像乔浅薇的语气。
又冷又高傲,每一个字都带着刺,巴不得把对面扎成刺猬。
纪黎心知乔浅薇话里带刺,却仍然坚持实施原计划。
整天跟前跟后的人在旭日东升的那一刻变得像早晨的蓝雾,缥缈疏远捉摸不透。
起初,乔浅薇不疑有他,经过昨天的事正好有意挫挫她的锐气,因此纪黎和乔浅薇打照面的时候始终看见对方挽唇浅笑,眼底下藏着拒人千里的神色。她也不关注纪黎是否在身边,纪黎身边的又是谁,纪黎早餐为什么不喝牛奶,为什么要在寒气未消的早春穿一件黑色薄长袖……
根据种种迹象,纪黎感觉乔浅薇心情确实很好,她果然更倾向和不冷不热的纪黎相处。
纪黎有些不解,在签协议之前她和乔浅薇几乎是陌生人,不算因为徐半梦产生的不曾谋面羁绊,她们总共加起就打过一次照面,还是匆匆一瞥,那么乔浅薇为什么要说原来的纪黎更讨人喜欢更好相处。相处之所以称之为相处,难道不是建立在双方亲临同一个场景的基础上?
除非加上前世的寥寥数面,这个结论才勉强成立。
前世吗……
纪黎想到这里不由自主陷入深思,她这两年来完全没想过身边或者是这个平行世界里有没有第二个重生者存在,假设还有其他回来的人,只要不挡她的路,大家各走阳关大道扯不上关联,有没有这个人都一样。
她向来懒得去思考没有意义的事情,简直想把“与我无关”刻在脑门上,要说能引起她注意的人无外乎两种:有仇有怨的人和乔浅薇。
单独把乔浅薇归为一类,可见对她的重视程度。
且不说如此荒谬的事为什么会降临在第二个人身上,假若乔浅薇同为重生者,纪黎觉得好像没有太大差别。
乔浅薇就是乔浅薇,这个世界的,那个世界的都是她,同样胸有成竹高瞻远瞩,拥有一致的冷艳美貌,都是独一无二的。
可能,她不怀疑乔浅薇的原因就在这里,因为不在意,所以不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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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早上过去,乔浅薇寻思着应该敲打够了,放下手机轻擡双眸,然后纪黎看见她瞟过来,漫不经心移开视线,唇角眉梢无不是清泠,此时乔浅薇缓慢地意识到一件事。
不是她在忽视纪黎,相反,她才是被冷落的那位。
稀罕事,难不成太阳从四面八方出来了?
乔浅薇想不明白,眉心渐渐皱起,或者,眼前的画面是幻觉,不然实在无法解释纪黎的变化。
某人淡定相待短暂相触的目光,从春光里走过,贴身长袖勾勒出
妙曼腰线,阳光温柔地为其描边,目光往上便能看到轻抿在一起的唇瓣,唇色不点自朱,薄度恰到好处,久久不见她说话,一如当年安静少言的人。
乔浅薇感觉她变化大,但其实在旁人眼里纪黎从未变过,和上辈子比起来顶多是眼神里多了几分不加掩饰的讥诮。
纪黎忙一早上,莫名想起来答应贺与轻的歌词一字没动,她拿起平板坐到阴凉树下,明媚的微风吹起柔顺鬓发,有些冷,站在太阳底下又烫,刘可拿来那张老面孔毯子披在她身上,本想看她写字,可纪黎像晶莹剔透冰块雕刻出来的人,坐着一动不动,她根本干不来这活儿,咬了咬唇落下一个日期再无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