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桥知道。
江桥知道阿辰是步天歌。
那么既然知道,为何江桥会这般依然亲近于她,莫非不介意步天歌弑师叛门吗?!
不,就连他们都在介意,无法释怀,那么,江桥身为太初掌门,又是步君河自小带上山养大的首徒,她不可能不介意。
联想到方才江桥临走时的话,三人面面相觑,忽然一个念头浮现脑海,惊得三人一瞬大汗淋漓。
莫非,掌门师伯,还活着?!
……
江桥一边想着方才之事,一边迈步朝坎水宫的方向而去,忽然,她停下脚步,叹息一声。
“正找你呢,出来。”
很快,脚步声响起。
江桥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步天歌捂着肚子从假山后走了出来,整张脸皱巴巴的挤在一块,苦的活像个老黄瓜。
“……”江桥:“你怎么了?”
眉眼一挑,似笑非笑:“挨打了,嗯,白师妹打的?!”
步天歌幽怨的看了一眼幸灾乐祸的江桥,哼哼着:“谁挨打了,我就是肚子疼,揉揉不行吗?”
江桥笑笑,忽然脸一板:“还正找你呢,你不说就叶儿能认出你来吗?唐师妹和倪师妹是怎么回事?你就不能小心一些,若是师尊知道此事,你看她怎么罚你?”
啥??
“倪师姐也知道了……”
步天歌眨眨眼,错愕的脱口而出:“倪师姐怎么可能知道?她那么呆?!”
她说什么就信什么?明明她胡说八道,说的有尬又中二,简直漏洞百出……
结果话还没吐槽完,就被江桥一巴掌拍过来,拍的她龇牙咧嘴哇哇叫。
“注意说辞,什么叫呆,她是你师姐,礼貌呢,尊敬呢?!”
“……”步天歌。
她之前叫王叶狗鼻子的时候,都没见江桥的反应这么大。
这就,什么情况?!
“石师叔会将白师妹放出来……”
江桥若无其事的别开眼:“总之,见了白师妹,你就快些离开吧,别在叫人认出来了,小心当真坏了大事,师尊饶不了你。”
这种事步天歌当然知道,她其实过来也就是和江桥告别的,但……
“大师姐……”
两只手在胸前一划,比了个心,步天歌贼眉鼠眼,不怀好意的嘿嘿笑,笑完赶紧跑路。
江桥;???
这什么意思?!
……
步天歌一溜烟的出了沧水阁,身影连划,在空荡荡的东海城之中来回穿梭,宛如一道迅疾的苍鹰,直奔城门而去。
尖锐的牙齿在唇边长出,几许火气在漆黑的瞳孔眼底徒然升腾,有丝缕火芒迸出眼眶,噼啪作响,眉心伤疤似的黑点闪烁着紫红色光华,竟是闪了三闪后轰然炸开。
似镜子的破碎,又好似烟花绽放。
紫红纹路在身体上浮现而出,消散开来,化影符消失,连带着她的那张脸也霎时间变换了起来。
镜中月,水中花。
无形无影无我它。
只一息之间,便露出了步天歌的真正面容。
妖瞳邪异,牙齿尖锐,五官邪魅,眉眼飞扬,即便那一身白衣云袖,也掩盖不住她满身野性,如火妖烈。
几息后,化为一道白影窜出城门,向远方遁去。
姜姒的声音在神海中唤她:“好了,小家伙,你的事情也办完了,那么,可以告诉我,屠巫剑一事了吧。”
“当然。”
步天歌敛眉轻笑,就算姜姒不问,她也会说的。
稍稍组织了一下语言,步天歌三言两语,简明扼要的将常引和屠巫剑一事解释了一遍。
话闭,她又疑惑的问:“姐姐,那真的,是屠巫剑?”
半晌后,姜姒叹息一声:“我并未看到那剑,但根据你的描述,屠巫剑,十有八九。”
“当年我父皇和两位叔叔与那金乌太一决战不周山,金乌太一当场身亡,人人都道妖王身死,屠巫剑已毁,但其实,并没有。”
“我父皇说过,那屠巫剑,取人间生灵血肉怨恨之力所铸,又斩杀巫族十二祖巫,几乎灭了妖族传承,它沾满了巫妖之血,早已诞生了自我意识……”
“只可惜,这件事,我父皇和两位叔叔都发现的太晚了,也准备不足,不周山一战后,金乌太一身亡之际,那屠巫剑竟自行逃离,下落不明。”
“没想到,十万年后,它竟然当真现世了……”
就像预言的那样。
姜姒沉闷的语调一顿,叹息道:“四灵四凶,解除封印,这是那常引和你说的?但小家伙,你可知,如今这世上,哪里还有四灵?!”
步天歌急速而行的步伐蓦然停下,瞳孔一缩,骇然道:“你说什么,这世上根本没有四灵?”
姜姒叹息道:“没有。”
“当年三族之战,苍生将亡,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为拯救苍生,在天地四极之地化为天柱,早已神魂消散,根本不可能还活着。”
步天歌拄着膝盖半躬下身子,喘息了两口气,眉头皱的死紧:“那常引他为什么……”
“莫非,他是故意骗我……”
姜姒声音凝重:“我不知他是从何处得来四灵四凶,解除封印的这个消息,但小家伙,不能让他拿到全部的四凶之血……”
“我们,不能赌,天下苍生,也赌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