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再见
为期十二天的假期结束了，学校恢复了正常教学，郎朗的读书声穿过教室厚厚的墙壁，零零散散，飘到走廊上来。
赵羲和穿过长长的走廊，轻轻地推开教室后门，教室里的读书声震耳欲聋。
教室最后排靠窗，有两张桌子，其中一张已经空了，另一张上面摆着一沓书——他委托腩哥和霍杰帮忙搬回来的。
有人在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后头一看，是廖老师。
他走进办公室，或许是最后一次走进这间办公室，廖老师让他在椅子上等一会。赵羲和坐在这张整洁的办公桌前，看见那本厚厚的相册依旧摆在桌子的角落，忍不住拿过来翻阅。
里面既不是廖老师年轻时的写真，也不是她儿子或者女儿的照片，而是一张张毕业照。
照片里的学生们笑得璀璨，岁月在胶卷中流逝，廖老师的笑颜慢慢老去，皱纹爬上了她的脸。其中有一张照片是在清华大学的校门口拍的，照片里，廖老师，穿着红色校服的女孩，上次警局里的胖警察，三个人，笑得灿烂。
他恍惚间想起，廖老师有一次教育他时，说“你这样的孩子我见多了！”当时他十分不屑。他讨厌这位新班主任，觉得她古板，严肃，傲慢，不近人情。
但现在想想看，廖老师长达二十多年的执教生涯中，或许真的遇到过许许多多个“赵羲和”吧。她把一块块璞玉雕琢成玉器，然后目送他们离去，飞往更广阔的天地。
这就是老师，守一方讲台，育满园春香。
令公桃李满天下，何用堂前更种花！
廖老师从门外走进来，把一沓资料交给他：
“上次你问我出国留学的事，我前几天找人要了份资料，你回去看看说不定有帮助。”
“谢谢老师。”他捧着那沓资料，心里五味杂陈。
“你去了那边的学校，一定要定下心好好学习，不要东想西想。在学习上生活上遇到困难了就打我电话，我一直是你的老师。”
“好......”
“没事了，你去吧，路上小心。”
赵羲和拉开办公室的门，忽然回头道：
“老师，谢谢你。”
廖老师愣了一下，朝他微笑。赵羲和觉得她笑起来时，眉间那道经久不散的沟壑变浅了一点。
他轻轻地关上了门。
他轻轻推开教室的后门，轻手轻脚地走进教室，除了后排几个同学外，几乎没人发现他来了。
赵羲和伸手，去箱子里翻剩下的书，却翻出一堆礼物。
信件，零食，小饰品装了满书包，书却没地方放了。前排的同学给了他一个厚纸袋，教室里读书的声音渐渐稀疏，大家发现他回来了。
“哟，回来了？”霍杰朝他吹口哨。
“谢谢礼物啊，你们的孝心我收下了。”赵羲和强撑着笑脸。
“到那边可要好好的。”鲁天南说。
“对啊，别让爸爸们担心！”
猪猪穿过堆满书籍的过道，把一个盒子递给他：
“陈铭遇托我给你的，说是生日礼物。”
赵羲和愣了一下，心想会是什么呢。
他把它拿了出来。
不是智能机器人，不是潜水器，不是登山杖，不是足球——
而是一只棉花娃娃。
栗色的短发，琥珀色的眼睛，头上带着黑色的发带，穿着小号的红色校服，连脸上高冷蠢萌的表情都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