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干瘦的手慢慢抬起来,摸上了冰凉的门栓,手指头微微抖着。门栓粗糙的木头硌着她的手心,她手指慢慢收拢,正要用力拉开——
“妈!” 女儿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急切的阻拦,一只手猛地从旁边伸过来,用力按住了母亲那只想开门的手。女儿的手心是热的,力气却大得不容反抗。“您忘了……忘了是谁把您青春扼杀的罪魁祸首了吗?,对坏人的善良就是对自己的残酷……”女儿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哭腔,就这几个字,像冰水一样泼下来,让老人全身猛地一哆嗦。
那只苍老的手,被女儿温热的手掌死死压着,僵在了冰凉的门栓上。门栓粗糙的纹理硌着掌心,门里是凝固的、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死寂,门外,只有冷冷的月光,无声地罩着那个浑身泥水、一动不动的影子,像是天地间最后剩下的一块孤零零的墓碑。
月光照着,门缝里透出的一线微光,老人那只被女儿死死按住的手,好像被月光冻住了,一动不动地停在门栓上,指尖微微弯曲着,像是被看不见的寒冷彻底锁在了那里。不一会 高冬雨阿姨只好又退回到窗户玻璃前,心不在焉的望着长跪不起的徐明——自己年轻时候抛弃自己的几十年前男友的养子。
雨过天晴,,皎洁的月光趁机漏下,冰冷地涂抹在湿漉漉的水泥地上,也涂抹在徐明身上。他依旧跪着,膝盖早已失去知觉,仿佛已与冰冷坚硬的地面长在了一起。
湿透的西装沉重地裹在身上,寒意穿透皮肉,钻进骨髓深处,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着肺腑的痉挛。他像一尊被雨水反复冲刷、又被遗弃在荒原上的泥塑,唯一还活着的证明,是那双深陷在眉骨阴影里的眼睛——里面两簇固执的火焰,在绝望的深潭里,微弱而执拗地燃烧着,死死盯着四楼那扇紧闭的铁门。
门后的沉默,是比这夜雨更寒彻心扉的冰墙。
就在这时,一声短促、暴戾的狂吠猛地撕裂了楼宇间沉闷的死寂!像一道炸雷劈进凝固的冰面。
“汪!嗷——!”
徐明迟钝地、极其艰难地转动僵硬的脖颈,循声望去。月光下,一道巨大如小牛犊般的黑影,正从一楼那虚掩的木栅栏门后疯狂地窜出!是环卫工人王大傻家那条出了名凶悍的大狼狗!粗壮的铁链不知何时挣断,还是没有拴牢,此刻它四爪刨地,浑浊的涎水从呲开的獠牙间甩落,黄褐色的眼珠在月光下闪烁着纯粹而骇人的凶光,死死锁定了徐明这个跪在泥水中的陌生目标。它庞大的身躯带起一阵腥风,挟着无匹的野蛮力量,直扑而来!
时间仿佛瞬间凝滞、冻结。徐明全身的血液轰然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被彻骨的恐惧抽干,心脏被无形的手攥紧、捏爆!他脑中一片空白,父亲监护仪上那条微弱的心跳线、母亲哭肿的绝望眼睛、高冬雨那双冰冷的恨眼……所有纷乱痛苦的画面瞬间被这扑面而来的兽性腥风碾得粉碎!求生的本能如同垂死的电流,在他麻痹的四肢里微弱地窜过。
他几乎是凭着残存的一丝意志,下意识地侧身、蜷缩,试图用肩背和手提包去承受那致命的扑击。然而,那沉重的、带着令人作呕腥臃热气的兽躯,已如巨石般狠狠撞上他的右肩!
“呃啊——!”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