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目的地后,大片大片的绿荷映入眼帘,粉色的荷花倒是藏拙,零零散散的,在刺眼的阳光下看不真切。
但这里视野开阔,连风都自由。
几乎没有人。
停好车后,江索把两人的头盔取下,又从把手处挂着的小包里拿出一顶黄色耳朵帽,扣在她头上,再撑出一把伞,牵着她的手往身边挨。
“小心晒黑了。”他说。
因为身高差距,江索撑伞只顾及到她,几乎没被伞遮到。
“你就不怕被晒黑吗?”温清铃问着,把伞擡高了点,也遮住他的面容。
江索似乎很受用她的关心,按她的意愿遮住只两人肩膀以上。
“不是哥吹,我的冷白皮很难有晒黑的时候。”他显摆道。
那可真让人羡慕,温清铃想着,视线移到他白花花的结实的臂膀上,觉得他说的不假。
“要摸摸吗?”
温清铃:“?”
擡眼对上他促狭的眼眸,温清铃才反应过来,她已经盯着他的臂膀看了许久,一时有点脸热,羞愤道:“不用!”
江索却握着她的手,放在他臂膀的肌肉上,“想摸就摸,不用不好意思。”
温清铃咬唇,半响,视线移到他结实的手臂上,收紧手指,感受了几下。
冰凉的指腹令江索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起,拳头紧握,喉咙发紧。
温清铃自是不敢多摸,抓了两把感受就放手了,看花看草就是不看他。
不看也知道,他的眼神又要不对劲了。
突然,一只田园狗出现在她的视线。
温清铃略一挑眉,擡头看着还目不转睛盯着她的人,微扬起笑,手一指:“江索,你看那边。”
江索毫无准备,转头就见一只黄狗吐着舌头,晃晃荡荡朝这边走来。
他脚步顿停,瞳孔蓦地一缩,额头的青筋猛然一跳。
“它在摇尾巴,我们要镇定,不要跑。”温清铃心里憋着笑,劝慰道。
没成想,她的话刚说话没一秒,十几只狗从转角出现,黑的,白的,黄的,晃晃荡荡走来。
江索的眉心跳得更厉害了。
不知是哪只狗嚎了一嗓子,江索被吓了一跳,说了句卧槽后当即收了伞,握住她的手腕扭头就跑。
而他们落荒而逃的画面,似乎刺激了那群狗,此起彼落的狗叫声响起,在这空旷的地方蔓延开去,凶恶地追赶着他们。
温清铃:……
“江索,你跑慢点,我的帽子要掉了!”温清铃一手被他拉着狂跑,一手扶住头顶的耳朵帽,凌乱道。
“掉了再给你买,再慢就要被追上了!”江索丝毫没放慢脚步,往后看了看,跑得更快了。
仿佛身后的不是狗,而是豺狼虎豹。
“……其实如果我们不跑,可能还不会被追。”
“屁!那狗多势众的,一看就想咬我们,还是跑为上策。”
温清铃无法,只能竭尽全力跟上他,庆幸自己有坚持跑步,不然要被他带摔了。
但他们和狗的距离相差了十几米……
地上的两道身影极速奔跑,步伐稍显凌乱,微风拂过他们的脸,吹乱了原本的发型,露出完完整整的、稚嫩的、清澈的脸庞。
少年紧紧握住她的手,一点不松。
看着他焦急的侧脸,温清铃跑着、看着,忽然忍不住笑了。
这一瞬,心中仿若阳光般明朗,她以为他们未来都会浪漫如这一瞬,就算狼狈受窘,也永远不会放开对方的手。
跑到电动车旁,江索手忙脚乱地替她戴好头盔,随即打断她帮他戴头盔的行为,没系紧织带就上了车。
“先上来!”
温清铃也不犹豫,跨坐上去,刚坐稳,车子就飞速向前,让她不得不抱紧他。
身后的狗群穷追不舍,眼看着就要追上,江索甩手就把伞往后一扔。
一些狗被吸引注意力,不再追赶,还有一些仍汪汪汪地怒叫不停,但很快就被他们扔在身后。
温清铃回头看了看,心下松了口气。
江索也观察到这情形,车速慢下来,终于喘了口气,“艹,吓死老子了。”
温清铃忍俊不禁,擡手亲昵地给他系头盔下的织带。
“江索,你怂不怂?狗还没追我们呢,你倒先拉着我跑了。”她故意挖苦道。
“温清铃,请不要幸灾乐祸。”江索低头,由她帮忙系紧,不爽地开口:“要是对面出现的是蛇,你信不信百米外你就开始跑了?”
温清铃轻哼,“蛇可比狗恐怖多了,要是有毒,咬一口你就归西了。”
话落,她作势猛戳他的腹部,当是蛇咬了他一口。
江索被她的小动作逗笑,无奈地承认:“行行行,是我大惊小怪了行吧?”
“……也不是。”温清铃抱紧了他的腰,说:“我知道你怕狗,就像我怕一切无脚或脚多的动物一样。”
闻言,江索趁机蹬鼻子上脸:“那你还嘲笑我,有没有良心?”
“我良心大大的。”温清铃心虚地嘀咕:“对不起嘛,不该嘲笑你。”
“嗯,原谅你了。”江索尾音上扬,一副假不正经的模样。
之后他们就在电动车观赏了整个荷花基地,捡回了扔掉的伞。
中途温清铃想下去走走,江索却不肯,说是:“再遇到那群狗,我指定腿软跑不过。”
温清铃对此只能妥协。
夏日燥热的风一股脑吹向宽阔的荷花地,片片荷叶激荡起层层叠叠的绿色涟漪,荷花若隐若现。
“你张开手,抱一抱风。”江索如是逗笑说:“我不吃醋的。”
温清铃本就跃跃欲试的手,在听到他话的那一刻,彻底张开。
夏日的清风穿过他们的身体和灵魂,带来惬意舒适的感受。
天上柔软的白云一朵接一朵,千奇百怪的形状,好像来自童话的世界。
“啊!”温清铃大叫一声,明媚的笑自她脸上展露,她又喊:“江索。”
“嗯?”江索应声,亦是张扬地笑着。
江索,我好喜欢你,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这话她没好意思说出口,只是埋在他的后背,幸福地扬起嘴角。
江索也没追问,似能懂她想表达什么。
*
如果温清铃知道,错过这次机会,要十年后才能亲口对他说出这句喜欢,那她一定、一定现在就告诉他。
她真的好喜欢他。
但这一次,温清铃注定错过了。
她一生的花期,好像都攒足了劲儿,在这个夏天完全绽放,随后便是——盛极而衰,逐渐、逐渐跌落人生的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