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可就说了个长得还行,其他我什么都没说。”温秀扬声解释。
温奶奶:“你给我闭嘴,你说。”
温清铃低声回道:“他想让我以后辞职当家庭主妇,我不想。”
温奶奶毫不意外,扫了眼她的肚子问:“你是不是还说你不想生孩子?”
听到这话,温清铃知她早已经了解了事情始末,却还要在重新问她一遍……
她咽了咽喉咙,艰难地点头:“嗯……生孩子太痛了。”
虽然她喜欢小孩子,但不想生,只看着就心生恐怖。
“生孩子哪有不痛的?照你这样想,全天下都不用生孩子了。”温奶奶还是没忍住脾气,蛮不讲理说:“哪个女人不是这样过来的?”
“妈,我不也没生孩子,”温秀又在厨房插了一嘴:“你要想抱曾孙,到时候叫清桉给你生嘛。”
“你别给我插嘴,要不是你年纪大了,你以为我又得着说她?”温奶奶火大地骂道。
温秀撇了撇嘴,瞪了眼唇角含笑的商暻,没再掺合。
温奶奶看向眼前的人,继续开口:“再说说辞职,人家小齐说的是有孩子之后,又不是让你马上就当家庭主妇,你还在不满什么?”
温清铃只觉窒息,好像这是什么恩赐,她必须接受,必须满意。
她试图说服:“奶奶,我读这么多年的书,不是为了去当家庭主妇的。”
“当初我就不同意你读研,有个大学文凭就行了,你偏要考,考就算了,还非考去A大,我看你就是为了去见那个男生!”温奶奶强词夺理地开口。
温清铃张着嘴,与其说是不知道怎么反驳,不如说是懒得讲,扯上江索,温奶奶根本就没理智可言。
可虽然去A大是因为江索,但考研是她深思熟虑后的选择,跟江索没有丁点关系。
见她无话可说,温奶奶轻哼,仿佛拿捏住她:“再说你妈妈曾经还不是家庭主妇?把你们姐弟养的这么好,这不都是你妈的功劳?你别跟网上那些人一样,辨不清是非,就在那儿嫌弃家庭主妇。”
“我不是嫌弃,我只是不想。”温清铃满心无力,奶奶那样说好像不当家庭主妇就是错了一样。
温奶奶眉头紧皱,越发不满她的回怼,“你还不想?人家条件这么好,愿意上交工资卡,房产证有你名字,你还有什么不满?当家庭主妇轻松点不好吗?”
“……那如果最后都要去当家庭主妇,奶奶你一定要我考大学干什么?不准我早恋干什么?像村里那些女孩一样,把我早早嫁出去不就好了!”
温清铃把相亲以来压下的委屈都爆发在这一刻。
她有时候真的搞不懂她奶的思想,要她成绩好,要她一定考大学。
现在却又来劝她说当家庭主妇没什么不好,要她辞去现在的工作。
仿佛她上大学、学知识就只是为了更好的嫁人而已。
“我还不是为你好?”温奶奶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大骂:“果然没有血缘关系就是不知道感恩!我们幸辛苦苦养你长大、供你上大学,你却反过来怪罪我们?”
一句没有血缘关系,令她的面色瞬间惨白,只敢看着地板,干涩地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温奶奶骂得唾沫横飞:“我管你还管错了?温清铃,你看看没人管你那两年你都干了什么?
小小年纪不知羞耻!和个男人厮混在一起,当初要不是因为你,你妈怎么会死?清桉怎么会受伤?就是你害死……”
“妈!你又在胡说些什么!”温秀着急忙慌打开厨房玻璃门,着急忙慌跑上前,捂住她的嘴:“嫂子的死是个意外,我们该怪的是那个司机!”
温奶奶面容扭曲地甩开温秀,指着面无血色的温清铃说:
“那也是因为她!要不是为了去接她,你嫂子会死?她就是个灾星!克死我儿子儿媳不够,还害清桉伤了腿。当年就不该养你!”
“妈!你够了!!”温秀大吼一声:“当年嫂子的孩子夭死腹中,我哥怕嫂子太难过,想去福利院领养一个,那时可是你跟着我哥一起,千挑万选才抱中的阿铃啊!现在又来这说这些,不嫌打脸吗?!”
温奶奶早已失去理智,胸膛剧烈起伏,已然恨红了眼睛。
“所以我恨啊!当初我怎么就选中了她?害得我中年离婚、丧子。”温奶奶捶着胸口哭诉:“晚年还要害死我的好儿媳,孙子差点都被她克死,我这是抱了个灾星回来啊!”
温秀在一旁无语得不行:“妈,越扯越离谱,你别迷信行吗?这些跟阿铃没半毛钱关系!”
“怎么会都没有关系?”温奶奶指着一直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温清铃,眼里的怨恨犹如重山压背,令人喘不上来一口气。
“不是你害死你妈妈的吗?你妈对你多好啊!年纪轻轻就没了丈夫,但还是强撑着每天陪我这个老婆子解闷,主动分担家里的重担,养育你们上学。
多好一个人,结果呢!就因为你一句想在高考完见到她,她便落了个惨死车下的结局,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
温清铃坐在椅子上,却像是在虚无缥缈的空中,摇摇欲坠。
她无法辩驳,也无可指摘这份罪责。
如奶奶所说,如果那天晚上,她不说羡慕别人考完试有亲人送花,妈妈就不会瞒着她带清桉来看她,就不会在路途中发生车祸,就不会……因为重伤不治身亡。
她连妈妈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眼泪避无可避,花了满脸。看见她哭,温奶奶却气不打一处来,径直拿过她的行李箱,拖着她就往外赶。
“你走!今天不要回家了,给我就待在这里,什么时候相亲有了男朋友,什么时候再回家来。”
“妈你别闹了行吗?”温秀也是满面泪水,上前想阻止,却抵不过自家妈的力气。
商暻对这个丈母娘也是又敬又怕,根本不敢真的阻止。
大门”嘭——“一声,踉跄在地的温清铃像条狗,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被这样关在门外了。
行李被丢在一旁,里面的争吵好像离她很远,小姑姑挽留的话也没听见,她狼狈地擦掉眼泪站起来,默默拿起行李,一步一步出了公寓。
坐上车,手机响了几声,是小姑姑和小姑父发来的消息。
小姑姑:【阿铃,你奶奶气糊涂了,你别管她,那些话更不要往心里去,知道吗?】
小姑父:【小姑父改天再亲自来接你,你就当在这边再玩几天。】
她一一进行回复,【嗯,不会的。】【好,谢谢小姑父】
回复完,温清铃关掉手机,像是没有被影响到般,表情死寂,一路沉默。
回到出租屋门口,她打开门,再关上,放下行李,拉开行李。
她静静、慢慢的,从中翻找到一个瓶子,打开倒在手心,看到只剩两粒时,一抹浓浓的失望出现在她眼底。
温清铃擡头,目光锁住厨房里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