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小人之心!”
邹祁步子一顿。
“……我本来以为邹总你也许是一时赌气,所以才会这么问。我怕我一条路走到黑,你却……”
陈文柏在背后出声道:“我明白了,邹总,那我们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识趣儿地抱起东西,“我们走吧。”
邹祁却不挪步,面色有些怪。“你是说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跟着我,肯定不走?”
陈文柏点点头。“嗯。”
邹祁好像觉得他的回答很可笑,从嗓子眼里发出一声嗤笑。
其实陈文柏是相当认真的,那时候大学刚毕业找工作难,唯有邹祁在投出橄榄枝后还把他当个人才培养锻炼,处处给机会。对于初入社会的人来说,这种对待比很多东西都重要。所以他对邹祁也是尽心尽力,往往替他考虑很多。
邹祁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伸手捞过他怀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还不赶紧洗把脸去。”
陈文柏立马接腔:“噢……好!”
进了洗手间,陈文柏一看镜子人都傻了。
——他的脸色白里透着不正常的红,跟喝多了似的,再加上大汗淋漓过,到处是汗渍,狼狈得很。
“我天。”这么一看,邹祁到底是笑他说的话还是笑他的脸,倒值得推敲了。
想想开始工作后这两年,自己真是在老板面前丢脸无数次,也不知道邹祁怎么会依旧放心把活儿交给他。
回到车里时,邹祁的心情已经平复了很多。一副大爷样儿枕着胳膊靠坐副驾,驾驶位理所当然地留给了他。
“过两天张喜利请吃饭。”陈文柏系上安全带道。
“不去。”邹祁答得十分干脆。
陈文柏面露苦色,“已经叫了好多次了,还说之前的事儿欠我人情,一定要吃一顿,我都没法拒绝。”
“那家伙肚子里一百个心眼儿,这回不知道揣着什么算盘,你能推就推,别跟他啰嗦。”
“可是我们现在得罪不起任何客户呀。”陈文柏熟练地打起方向盘,“辉金不知道会有什么动作,我们手里的资源还不稳固,如果再把自己人得罪了岂不得不偿失?也就是一顿饭,我找个时间应付过去算了。”
邹祁没吭声,微掩的眼皮下深邃的眸子却在暗暗沉思。陈文柏看着老练,其实不过是毕业没几年的嫩蒜头,要是张喜利真憋着坏,陈文柏绝玩不过他。可说起来,那家伙到底能玩什么坏?顶多就是个满嘴吹牛的貔貅,就不信还能一顿饭就真把陈文柏骗过去当女婿?
于是道:“他那千金可不是省油的灯,你这么斯斯文文,跟小白兔似的,要着了他的道去给人家当上门女婿,能给她捏手里玩儿死。”
陈文柏笑起来,“豪门难进,我可没那本事。”
“嗤,他算个屁的豪门,就是一土暴发户。”邹祁浑身嫌弃,嗤了一句,眯上眼小憩去了。
陈文柏不由叹气腹诽:同辉金比起来张喜利确实只能算暴发户,可你这真豪门此时却是虎落平阳呀。
现在还早,两人都得回公司处理手里的事儿。车子绕过市中心一路开向锦尚,停在距离公司两个十字路口的红灯前。
邹祁眯了一觉醒了,随手搓搓头发,歪过身子探胳膊在中间档位摸烟。
等待时间还长,陈文柏帮了把手,刚巧拿上,邹祁一碰,反倒掉了。
邹祁第一反应去够——偏偏烟盒掉在陈文柏两腿间,这位置有点儿尴尬。他要拿的话更尴尬,于是只能停在半空中,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陈文柏的大腿。
“怎么的,你也想抽?”
陈文柏很窘,忙拿起来,“给、给……”
他这表情甚是可爱。
邹祁笑了一声,接了,抿进唇里让陈文柏给他点着,眼皮一擡,视线飘向窗外,表情随即变得似笑非笑。
陈文柏觉得奇怪,回头瞧去,竟看见路明炀一身外卖服跨在摩托上,目眦欲裂,
“姓陈的,你他妈的在干什么!?”他右手死死抓着机动车道栏杆,就差一掌拍上路虎车顶了。
陈文柏浑身一抖。
路明炀表情阴沉至极,面部肌肉都在抽抽,简直要活吞了他。
不开玩笑,陈文柏当时背心就汗透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对上路明炀的阎王脸,他几乎心虚得脑子一片空白,嘴巴张张,心里想的却是:
怎么就这么巧!?
路明炀冒火的视线在他心虚到发白的脸、短裤下的大白腿上来回扫,几乎当场断定他是背着自己干了什么绿油油的事儿了!
“下来!”他咬着牙低声道。
与此同时,啪嗒一声,副驾的邹祁懒散地点燃了烟,呼出一口,“绿灯了。”
陈文柏的肌肉条件反地绷紧,“明、明炀,我晚上回去再跟你解释!”
路明炀瞪起眼,还没来得及说话,路虎已经腾地一下,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