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祁眼中滑过一丝异色。“首先你说的维修费的事,我当时就转给他了,晚上也给他打过电话交代得很清楚。其次,你说的他缠着你弟弟的事,我不知晓。如果确有其事,作为他的朋友,我来负责整理清楚。第二件事是什么?”
路明炀:“我的事,你不用费心查了。”
“不查,怎么知道是真是假。”
“不用查。”路明炀快速打断,“我可以直接告诉你,坐牢是真的,同/性/恋也是真的。邹总,可还满意?”
邹祁没什么表情。
路明炀站起身,“今天我还来公司,不是为了表现自己无辜,也不是为了争取一线生机,是为了亲眼看看我做的ZGE项目到底会交给哪个部门。说心里话,三部是你的人,交给他们,我还挺放心的。”
邹祁坦然问:“我这么搞你,你不恨我?”
路明炀没接话,“还有个原因,就是每个周一陈文柏都会在家里做早餐让我吃完再上班,我不想错过。”擡手摘了胸牌,搁在邹祁桌边,“还要感谢你,我终于可以下定决心回到校园了。”
“站住。”邹祁站起身。
“你就这么轻易输给我?连一点反抗的想法都没有?”
路明炀深呼吸,“之前因为陈文柏,我确实挺烦你。可我现在已经知道他的心思,我对你,早没了竞争的心态。辉金?我本来也不稀罕。你乐意,我就滚蛋,没所谓。”
说完,路明炀便迈开步子,走出办公室。
邹祁却还留在原地,沉默无言。
——
陈文柏冲到策划二部的时候,路明炀正在往盒子里收拾零碎物品。
“明炀……”他急得看看四周,声音尽量放得平缓,“到底出什么事了?他们说的邮件是什么?”
“你怎么来了?”路明炀绕过桌子,“没什么,你是新人,账号权限看不到。没关系,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他轻松地摊开手,“你看,我这以后能天天陪你,还不用加班,你不高兴?还是说,你不想养我?”
陈文柏声儿都颤了,“明炀,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知不知道我从别人嘴里听到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你觉得我不可靠,还是你不想依赖我?”
“说什么呢?咱俩可是要结婚的。”路明炀把他揽进怀里,长长地舒了口气,“我的好班长,不骗你,我现在感觉特别轻松。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欢一个男人,都知道我极力想隐藏的过往,我再也不用抱着秘密过活了。我可以专心致志地考学,拿学位,去成为本该成长的样子,成为你心里的路明炀,你该为我高兴。”
陈文柏瘪瘪嘴,他心疼,早上一来公司,那些人眉飞色舞地讨论着路明炀的惊天新闻,即使平时一副欣赏喜欢的样子,也抵不过这样爆炸的谈资。路明炀仿佛是谢鹏程第二,被调侃、被讽刺,那画面让陈文柏愤怒惊愕,发了一通无名火就冲来了策划部。
也许人事部的那些人还在七嘴八舌地猜测他为何反常。他也不想管了,满脑子都是路明炀该经受着怎样的委屈,这时候自己无论如何也要站在他身边。
“是谁做的,你有眉目了吗?”
路明炀抚摸的动作顿了一下,说:“还没有。”
“我来查。”
“嘘。”路明炀捧住他的脸颌,“媳妇儿,你老公我现在可成无业游民了,这马上还得念书呢,你得好好工作,咱俩不能一起当无业游民吧?”
“可是……”
路明炀照着他的嘴角香了一口,“忘了?我学得越快,咱俩就能越早结婚,不想结?”
陈文柏急了,咕哝道:“结,哪能不想结。”
路明炀不禁感叹:“媳妇儿真乖。”
两人紧紧地搂在一块儿。
怪了,此时此刻却比之前还要相依恋,尽管知道接下来几年也许生活会紧巴,困难会更多,可是他们好像都更加期待以后。
陈文柏抽出手,顺势将路明炀搂在怀里,“接下来几年我养你,应该是我喊你媳妇儿。”
路明炀乐了,自己这段时间攒的钱比他前面两年都多,哪还用得着他来养?不过这样也挺有意思,于是高大的个头将将佝偻点儿,缩在陈文柏怀里,
“这样成不?舒坦了?”
“嗯。”陈文柏乐呵呵地点头。
邹祁站在门口,虚掩的门根本挡不住对话。
他垂下欲敲门的手,半晌,转头走了。
有人说是停职,有人说是离职,总之,路明炀端着一盒子个人物品离开辉金后,第二天就没再出现。
话题的高峰持续不停,男主不出现,女主自然就成了热点。大家私下聊的从路明炀“默认罪名”到花颜的感情之路“重蹈覆辙”,几乎没断过。
老宅子气氛沉闷。
邹一铭胸口上下起伏,气得直咳嗽。花小阳忙着给他顺气,一边朝边上的女儿使眼色。
这一周花颜的气色都很差,人也不似之前精神,见状,有些疲惫无奈般道:“爸,小心气坏身子。”
邹一铭冷哼一声,“亏你还替他求情!人家领会你这番苦心没有?老爸之前就提醒过你,年轻小子心思活络,野心重,要注意判断提防,你这一次亏吃得还不够?哼,一说去大溪区,一声不吭,他就不是那块吃苦锻炼的料!好歹没到订婚的份儿上,否则还不知道要在你身上谋划多少东西!还好,有点眼力见,自己走人,省得我赶他走。以后你再碰上这种人,别跟小丫头似的一门心思对人好,你们小姑娘就图人家几句花言巧语,那会说的花言巧语的能踏实吗?”
“……人家不稀罕与我说花言巧语。”
邹一铭没听清:“你说什么?”
花颜累了,“没什么。爸,妈,我今天有点不舒服,想上去睡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花小阳担心道:“女儿啊,哪里不舒服?头疼啊?妈叫人给你熬点燕窝呀?”
花颜站在楼梯上,“妈,我不想喝了,先睡了。”
花小阳只好不再啰嗦。她这个女儿能干强势到这么大,就算是之前被第一个男人骗订婚也没这么颓丧过,这回怕是真伤了心。
邹一铭捂着胸口直叹气。
“你看看你,知道女儿不高兴你还说那些,现在说还有什么用啊。”花小阳抱怨道。
邹一铭懒得与妇道人家多舌。“你整天坐在家里,知道什么?”
“我是不知道你们公司那些事儿,可我心疼女儿!我看那小伙子不是那样的人,别是有人故意使绊子生怕我女儿阿颜找到好男人,抢了他到嘴的鸭子!”
“你……”邹一铭指指她,“真是妇道人家!”
花小阳怕吵醒花颜,压低声音斗嘴:“一说你宝贝儿子你就跟我发火,我敢打赌,这事儿就是他在背后干的,你敢查吗?啊,那什么谢鹏程还查两下呢,这回牵扯到阿颜的就不查啦?生怕是假的赶不走人?你们父子俩就合伙欺负我们母女吧!”
邹一铭气得心肝脾肺肾一起疼,忙不叠挥手赶她走,自个儿仰头靠进沙发里缓气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