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口时还不觉得有什么,等被主人斥责着闭嘴,再回想一下自己脱口而出的言辞,这才后知后觉地发觉自己像是在隐晦地求.欢。柳承午羞赧地几乎想要原地消失,连握笔的手都控制不住地轻微发抖,他浑身发烫,只觉整个人都快烧没了,本来让他记得挺熟的几首琅琅上口的童谣居然怎么都背不完整,还要颠来倒去地想才行。
柳栐言强迫自己阅读过几则篇幅短小的鬼怪志异,可算使起了欲.念的心境恢复如常,从而慢慢放松下来,他从余光瞧见柳承午低伏着写字,眉头便微微紧起,敲着桌面引那人注意,
“坐直了,哪里学来的习惯。”
他跟没事人一样,柳承午却还未摆脱,听到声响就浑身一僵,过了一会才低着脑袋慢腾腾地摆正坐姿,柳栐言看他耳根红的不得了,便顺手在上头安抚地摸了摸,柳承午被这触碰刺激到,直将手中的毛笔攥的更紧,接着却听他的主人从身旁传来问话,
“你这是都忘了呢?”
柳承午没听明白主人的意思,终于还是本能地压下羞耻,飞快看了眼柳栐言的脸色。他见主人并未看他,而是把视线落在被自己压住的宣纸上,便紧跟着看过去,这才注意到那些由自己写下的磕磕跘跘的句子。
他方才一心两用,怎么都无法把歌谣记全,写出来的东西自然是乱七八糟,旁人看都看不明白,柳承午如有芒刺在背,只能小声解释道,
“属下…属下之前是记得的。”
柳栐言被他这句之前弄得好笑,倒也没有多说什么,他从任其动作的柳承午手中取过纸笔,自己在砚台里蘸了蘸墨汁,开始回忆那群小孩都唱过哪些童谣。
可论起记东西的能力,柳栐言就真的只是个普通人,他含含糊糊记起几个字眼已是极限,比混乱中的柳承午还要不如。不过词他虽想不起来,对旋律却还有印象,柳栐言将笔尖点触在墨水之中,轻声哼唱起歌谣的调子。
比起小孩的童稚脆嫩,柳栐言的音色要更为温润,轻哼的曲调便和当初听一群孩子诵唱时的欢快之感截然不同,他哼的慢,听起来有种说不出的温和,使柳承午不由自主地感到安宁,受到蛊惑一般喃喃开口,
“…过清涧,游鲤逐禾叶……”
柳栐言不得章法,在纷乱的回忆里苦苦思索也找不出头绪,忽然听那人念出一句,当即茅塞顿开,变得有些高兴,
“想起来了?”
柳承午也不解释自己本来就没忘,只不过是刚才情绪不稳记乱了而已,他点点头,在主人期待的目光中一句一句往下背,虽说不是用唱,但他声音低沉,这般念起童谣来倒别有一番滋味,柳栐言听他念完,干脆把笔又还回去,毫不吝啬地夸奖到,
“还是你记性好,换我是想不起来的,”
柳栐言称赞完,又眯起眼睛,控制不住地冒了点坏水,
“来,唱给我听听?”
柳承午平时连话都不怎么说,更何况是唱歌,他左右为难,因为柳栐言的命令张了张嘴,但到底还是没能发出声来,求饶似的喊了一句主人。
他惯会向主人示软,偏偏柳栐言对他这招还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使了点劲用掌心拍上那人额头,没辙地选择投降。
他们玩玩闹闹,哪怕照样没有客人光顾,一个下午也过去的极快,等到了红日渐落的迟暮,单钰便捧着新荷独自返回,在他们摊子前亭亭站定。
柳栐言远远瞧见她的身影,他看小姑娘步伐轻快,脸上抑不住地带着点笑意,就知她与沈傅珉的出游还算愉快,柳栐言本来准备拉单钰做劳力,这会多了个心眼,就决定不告诉她自己的打算,而是先问过她之后的安排。
结果单钰与沈傅珉分明只在幼时见过一次,又有这么多年不曾接触,独处起来居然也十分投机,甚至还有些难舍难分,今日去坊间看皮影,明日出郊外放纸鸢,竟是每次都做好了第二日的邀约,让柳栐言连把人拐去替他们吆喝的机会都找不到。
不过单钰如果真能由此觅得良缘,对柳栐言来说也是好事一桩,于是除了偶尔提点小姑娘,让她不可过于放松紧惕之外,其余便再没有多做什么,连掰手腕的提案也一推再推,渐渐都有点不了了之的架势,柳栐言闲了好几天,有一日叹息起来,就坐在摊前边喝解暑的酸梅汤边感慨,
“照这样下去,怕是没法看你跟人比试掰手腕了。”
柳承午对比试虽没有想法,但也不明白主人为何非得等到单钰有空了才肯弄比试的场子,他正犹豫要不要劝主人直接同单钰挑明,让她推拒掉之后与沈傅珉的出行,就见主人灵光一闪,在他的沉默中忽然来了兴致,
“要不这样,干脆我先和你比一场。”
作者有话说:
琐事写手就是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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