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栐言就着甜味一口喝完杯中新添的茶水,毫不吝啬地夸赞了几句,他嘴上说不错,接着却没有再拿,而是将那两只木盒一并推到了柳承午手边,
“来,尝尝看。”
柳承午就小心看了主人一眼,默不作声地伸手拾一块起来,一板一眼地放入嘴中。柳栐言撑着下巴,耐心等他慢慢咬着吃下去了,才笑着问道,
“还喜欢吗?”
柳承午闻言点点头,对着主人轻声应是,怀洛左右看了看,他对这二人的关系起了些不确定的猜测,忽然犹豫着开口道,
“敢问先生,这位兄台是?”
其实以怀洛多年来摸爬滚打学得的待人处事之法,这种问题本不该由他来提,可按照冬青之前同他所说的见解,以及上次诊病时怀洛自己的观察来看,这个青年应当只是个随从才对,偏偏柳栐言待他又格外重视,分明不是对着一介随从会有的态度,怀洛心中难以决断,他踌躇再三,出于某种无法言说的冲动,竟还是违背了常年的行事原则,贸然将自身疑惑询问出口。
好在柳栐言并不会因此就觉得自己被冒犯,他对怀洛提问时的迟疑一无所觉,也不知对方在仙居楼中面对各路达官贵人需要何等的弯弯绕绕,只当这是为了让自己做个介绍,柳栐言沉吟片刻,幽幽看向柳承午,
“他啊——”
柳栐言故意拉长了音说话,就等着看柳承午的反应,结果他见柳承午只是轻轻眨了下眼睛,用一副平静信任的神情凝视自己,本来想使坏的念头就被浇灭的彻彻底底,放缓了语气慢慢道,
“——他是我的良人。”
柳承午哪里想的到会听到如此回答,他面露愕然,放于膝上的双手无意识攥紧,结结巴巴地喊出一声主人,接着就被柳栐言笑着捏了捏耳尖。
不止是他,连怀洛也倍感惊讶,他原先还以为柳栐言是在说玩笑话,可等他看清对方神色,却又立马推翻了这个的猜测。
那位年轻的医者眼中含笑,目光专注,对着柳承午自然流露出如醇酒般醉人的温柔缱绻,怀洛光是从旁窥见一二都忍不住心里一颤,那一句良人又怎么可能会是说笑。
怀洛见多了来此地寻欢作乐的恩客,揽着仙居楼里貌美秀丽的少年少女,左一句心肝,右一句宝贝,满口皆是海誓山盟甜言蜜语,可其中又有多少出自真心。
更遑论是柳栐言这种无法作伪的纯粹的深情。
怀洛捏着提手的手指就微微蜷起,一不留神间竟被壶身烫了一下,他慌乱放开紫砂壶,遮掩地将双手隐入小案之下,生怕让柳栐言瞧出什么异样。
不过彼时柳栐言正和柳承午悄声说话,并没有注意到这边动静,怀洛见他如此,便轻轻松了一口气,接着却又莫名生出了一些失落。
他方才分明听得,柳承午对柳栐言是叫的主人没错,若说之前还只是推测,那这一声称呼就将二人的关系明明白白的摆在台面上,让怀洛知晓他们确实该是身份有别的主从才对。
而上位者哪怕再怎么喜欢,通常也不过是图个一时新鲜,身份低微者对他们而言不过是样拿来取乐的玩物,兴头上时或许可以哄着宠着,可等什么时候觉得腻了,必定还是该丢弃就丢弃的。
可柳栐言却全然不同,他表现的根本不在意自己主人的身份,主人的颜面,甚至还能在怀洛这个外人面前坦坦荡荡地笑着表明,那是他的良人。
他的…良人。
怀洛无声低下头,借着品茗隐藏起自己油然萌生出的苦楚和羡慕。
他早就认了命,当自己生来低贱,只能在苦海挣扎,和那些贪图他样貌身体之人虚与委蛇,将来归宿一眼望得到头。
可柳承午同样不过是个护卫侍从,屈居人下,命不由己,比他好不到哪里去,为何就能遇此幸事,得到主人这般的青睐和照拂。
怀洛眼中骤然翻涌起阴霾,他低垂着头静坐半晌,终是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恢复如常,就仍是那般公子如玉的清贵模样,怀洛慢慢擡起眼眸,对柳栐言邀请道,
“近日我正新编琴曲,待曲谱写成,可否请先生前来一听?”
作者有话说:
狗血开始了嗯,不懂咱这种傻白甜的笔力跟不跟得上(挠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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