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病房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晨光透过窗户在角落里呈出人们喜闻乐见的丁达尔效应。
只是这绮丽美好的画面出现在这种冰冷的地方实在显得有些诡谲。
仿佛噩梦惊醒，温馨倏地睁开双眼！
“哥？！”
她从病床上坐起来，呼吸有些急促，扭头在病房里寻视了一圈，没有看到宋译的身影。
“哥哥……？”温馨突然心慌地哭起来，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掀开被子赤脚站在地上。
手背上的输液管被她无意间扯掉，垂在病床边上一滴一滴的从针尖冒出药液。
病房门发出响声，换药的护士走了进来，看到温馨以后立马放下手里的金属托盘，“哎呀！你怎么下床了？针都掉了，快回去躺着！”
温馨像是没听见她说的，一把抓住护士的胳膊，满手的血蹭的到处都是。她眼眶里盈满泪水，“我哥呢？宋译呢？！”
护士看着温馨失智的模样，顿时有些无措，“我……我不知道你哥哥在哪啊，这样，你先坐下，你的手在流血，先包扎一下好不好？”
温馨松开护士的胳膊，转头去找手机。她翻遍了病床和床边柜子的每一格抽屉都没找到。
护士猜到她在找手机，走到温馨跟前轻声说：“你被送过来的时候就没带着手机，我们帮你整理个人物品的时候没有看见，是不是丢到哪去了？”
温馨一怔，她保持蹲着的姿势大概有四五秒，然后擡手抹了把脸，血和眼泪蹭在一起，使她看起来有些狼狈。
“先包扎一下吧，”护士劝道，“你现在身体比较虚弱，失血过多会产生贫血症状的。”
话音刚落，门外走进两个人，穿着规整的警察制服。走在后面的那个人手里拿着记录本和笔。
“温小姐你好，我是嘉水市嘉南区公安分局刑侦第二支队副队长施文，这是我的证件。”施文向温馨出示了一下自己的警察证。
护士见警察来了，飞快地帮温馨处理了一下手上的血污并包扎好就识趣地出去了。
“对于昨日，也就是二月二十八日下午五点四十八分左右发生在嘉南路的一起蓄意伤人事件，我们需要向你了解一些具体情况，希望你能够配合我们的调查工作。”施文说。
温馨闻言面色突变，她盯着施文问：“宋译是不是在你们那儿？”
经过了一个晚上的审讯，施文对这个名字毫不陌生，他点点头说：“我们在被害人身上发现了大量宋先生的指纹，而且宋先生也已经承认被害人是被他所害，现在需要的是事件原因和具体经过，因为案发现场缺少监控，所以我们需要从你这里获得真实情况。”
“被害人……”温馨被这三个字刺激得发笑，“你居然说刘成是被害人？”
多可笑啊，施暴人竟然成了警察口中的被害人。
“温小姐，请你描述一……”
“我说完这些然后呢？”温馨打断他，“什么时候能放了宋译？”
施文沉默了。
看见他的反应，温馨心脏一沉，“你们什么意思？”
施文说：“被害人还在抢救中，医生说大概率是醒不过来了。”
也就是植物人的意思。
温馨面无表情，“所以呢？”
“也就是如果被害人一直无法苏醒，那我们可以判定……”
“判定什么？！”温馨情绪突然失控。
“被害人被害人！去他妈的被害人！”温馨指着施文，“你知道什么？他是个强|奸犯你知道吗？你知道他四年前进过监狱么？你知道他因为什么进去的么？！
“你们警察是傻逼吗？！”
“喂！”施文身后做记录的小警察立马走上前试图控制住温馨，“请你冷静！注意你的言行！”
“凭什么要我冷静！”温馨甩开小警察伸过来的胳膊。
“宋译有什么错？他凭什么要被你们关在那里？！”温馨眼底发红，“我就活该要被那个人渣侮辱对么？所以连正当防卫都是错是么！？”
“那不是正当防卫！”施文突然站起来，“正当防卫是你！是你！而不是他！宋译不是被施暴者，他没有权力替你来做这个正当防卫！”
“……”
病房里静了片刻，突然响起一阵突兀的笑声。
小警察和施文同时朝声源看去。
温馨止住笑，声音低哑而哽咽：“你们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愿意承认男女平等对么？”
施文一怔。
“不论是什么时候，你们都觉得男人的力量要比女人强大，所以现在呢？”温馨擡起眼，猩红的血丝布满眼白，“施警官，是什么让你认为一个被下了药，未满十七周岁的女高中生可以正当防卫得住一个持刀的三十多岁中年男人的？”
“……”施文突然哽住。
温馨冷冷一笑，“永远都是这样，你们只会站在弱势的那一边，不论原因，卑劣又愚蠢。”
所以她当年才会用最极端的自我伤害的方式来博取警察的重视和同情，即使她本就是受伤害的那一方。
“你——！”小警察被温馨的出言不逊气得脸上青白交错。
施文擡了擡手示意小警察安静。
“温小姐，我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施文双手放在腿上，摆出一副诚恳的姿态。
可温馨不吃这套，“既然无法保证宋译能够安全从你们局子里走出来，那很抱歉。”
“我不配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