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喉咙干涩发紧：“……什么病？”
医生说：“这个我们无法判断，但她这一看就不是第一次发病了，病人应该是有自己的心理医生的。心理疾病不像生理疾病，在这儿肯定治不好，得送到精神科或者她的心理医生那儿去进行治疗。”
心理医生……
医生……
宋译脑子里一瞬间闪过赵清禾的脸。
如果是温馨的心理医生的话，温馨的紧急联系人里肯定有他。
宋译从兜里掏出温馨的手机，点开紧急联系人却发现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个电话号码。
上面每一个数字宋译都烂熟于心。
那是他的。
“……”
温馨从罗海迎那儿问到宋译的号码后就存了紧急联系人。
三年前那个晕倒在路边连个紧急联系人都没有的女孩现在终于有了，可这唯一的紧急联系人此刻却救不了她。
宋译抓紧手机，胃里排山倒海的痛。
……
“滚啊——”病房里女孩头发凌乱，宽大的病号服被她扯得皱皱巴巴，手背上的输液管在剧烈的挣扎中扯掉，血溅得到处都是，“离我远点——！滚——”
“请你冷静一点！不要乱动！”几个医生被温馨砸得不断后退，最前面的男医生手里拿着个针管，里面装的是镇定剂。
宋译不知道是怎么找到赵清禾电话的，打到一半听到病房里的动静，“砰”的一声踹开门。
“你他妈的赶紧给老子过来！”他冲着手机喊了一嗓子，然后直接挂断扔到一边。
“都出去，我看着她就行，你们都走。”宋译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但听起来还是带着一股子冷冽骇人的气息。
医生们悻悻地离开了。一个是精神病，一个是精神病的男朋友，谁敢招惹？
门被关上，宋译坐到凌乱的床边。
“滚……”温馨抱着头，头发被她扯得乱糟糟的遮住她大半张脸，声音病态又脆弱。
宋译伸手去摸她的脸，被温馨一把甩开！
“别碰我！！”她擡起头，满目猩红掺杂着痛苦的泪水。
宋译从没有过这种感觉，心疼得要窒息了，呼吸都困难，神经在发酸，酸得他头疼。
“我是宋译。”他不顾温馨的挣扎将人抱进怀里。
“滚——”
“我是宋译……”
“别碰……我……！”
“温馨，我是宋译。”
“……”
“你骗我……”温馨指甲抓破了宋译的后颈，一道道血痕让人触目惊心，“你不是宋译……你骗我。”
“他早就不要我了，你不是宋译……”
温馨眼泪不要命地往下掉，全部落进宋译的衣领里，每一滴都烫如烙铁，压在宋译身上留下挥不去的痕迹。
“别……碰，我……”她哽咽着说，可手臂死死锢着宋译，丝毫没有要放开的意思，“我哥……不会，回来了……你，骗我……”
宋译紧捂住温馨正在流血的针孔，“温馨你看着我。”
他突然想起什么，从衣领里勾出那颗蓝色吊坠给温馨看。
温馨霎时怔住，只有眼泪还在顺脸流淌，抽泣声淹在喉咙里。
凌乱的头发半遮住视线，但这并不能阻碍那深海里的火种亮得刺眼。
宋译以为温馨这是信他了，刚要伸手揩掉她悬在下巴上的泪水，却听到她说：“宋译不会戴我送的项链的，你不是他。”
手停在半路上，宋译：“……”
自作孽不可活。
“宋译不能看到我这个样子……”温馨摇着头，“我会好起来的，他不能看到我这个样子……”
宋译盯着她，下颚绷紧。
“你有什么可不能被他看到的？他不会……”
宋译还没说什么就被温馨抢道：“他会！”
“是我违背承诺，是我提的分手，是我先走的，他不能再看到我这样，他会不要我的！”
温馨看起来就是疯疯癫癫的，语无伦次，还拼命地想说话，生怕下一秒就会被人封住嘴再也无法开口一样，“我害怕……我真的害怕……赵清禾。他不要我，我还能去哪啊……我离不开他，我不能没有他，我该怎么办？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赵清禾……
宋译闭着眼睛听她说。
“他还会回来么？没关系……等我好了，我就去国外找他，”温馨垂着脑袋，眼泪啪嗒啪嗒往床单上掉，结结巴巴地说，“可是……我怎么还不好啊？我是不是好不起来了？我不好了，不会好了对么？可我……我放不下他……你们都让我忘记他，可我忘不掉。我想他，想得快要疯了。我不能睡觉，睡着了会梦到他，那样我就醒不来了，我……我承受不住啊，我受不了，我不能接受醒来以后没有他……我会疯的……”
“我会疯的……赵清禾，我要怎么办啊……我再也好不起来了……”
“温馨。”宋译忍得嗓子都哑了。
“我找不到我的药了，”温馨哭得像个迷路的小孩，找不到家也找不到方向，“我的药呢？我的药不见了……”
“……”她哭得崩溃，头发被眼泪打湿粘在脸上，宋译帮她拨开。
“我哥也不见了。”
“温馨，求你了，”宋译仰起头，用力克制住眼眶里的湿热，“别说了。”
“我好心疼他啊，”温馨靠在宋译的肩膀，哭得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他因为我受了那么多的委屈，我却不能好好护着他。”
“可我真的做不到……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霍佳妍毁了他，”她说，“他那么好，那么骄傲……”
温馨用满是鲜血的手轻捧住宋译的脸，眼泪止不住地顺着眼睑滑落，面色苍白到几乎没有血色。
“他应该活在阳光下的你知道么？”
宋译心脏狠狠一坠，眸光闪烁着盯着她。
“他应该要一辈子幸福的你知道么？”
“……”
温馨急促地呼吸着，眼睛像是要滴出血来。
“我……”
她花光了全部的力气才能从发涩发痛的喉咙里发出那个字的音。
“我爱他你知道么？”